“……在紧张的剧情中,突然转场,插入一段日常描写,会增强小说的张力,同样可以给读者紧绷的心弦一个放松的机会。”
今天是周六。
又到了上课的日子。
雪辰看了我一眼,敲了敲桌面,让我清醒一点:“当然,这样做也会引起读者的怒火就是了。”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千祁?你还好吗?”
“我很好,不用管我。”我揉了揉太阳穴,“不管怎么说,只用上学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你没事就好。”雪辰微微一笑,“最近似乎不太平静。记得把湛卢带在身上。”
“我已经懒得思考我的那一‘劫’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了。”我抱怨了几句,“最近发生的事已经够我焦头烂额了……”
“苏沥阳最后还是去了无序之境,而那个被叫做‘勃艮第’的女人把监狱毁了之后就神秘消失,留下一个烂摊子……”
“救人就救人,把监狱给砸了是想显示自己是反派吗!”
“谁知道呢?”雪辰轻快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暂时没想好。”我摇了摇头,“很明显,苏沥阳并不需要我再管了,而‘永生’的事……说实话,我总觉得问题很大,但不知道从何下手。”
“毕竟《长命锁》本身也有涉及到长生的力量……如果我说服不了自己,我可能就不会管这件事了。”
“简单来说你还没有抓住主要矛盾。”千岭在旁边给了一个简单利落的总结。
“大概就是这样……嗯?”我突然闭嘴,发出一个鼻音。
千岭好奇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变动率刚刚突破了0.001%,干涉原点出现了。”我好奇地把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反复观察。可能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它们白了一点,“苏伊学姐她们的效率可真高啊!”
“不算高了。”千岭评论道,“主要是隐蔽宣发。离你定稿都过了这么久了……”
“千祁,你刚才说你最近没有安排对吧?”雪辰开口了,“我倒是有个主意。”
“去找晚宁她们吧。或许和她们一起做一天公益,会给你一些不一样的体会。”
……
说真的,看着生命垂危的人躺在自己面前并不好受。
尤其是我面前静静躺着的这位老爷子。他没有什么呕吐或者流血的情况,病号服很干净,但他一动不动的样子让我看得非常揪心。
而且他身边甚至没有一个照顾他的家人……
“赵大坤,67岁,胃癌晚期。”
苏伊学姐在我身边小声对我解释。
“老爷子目前是鳏居,有一名独子参与‘全球基础设施建设工程3.0’,已经一年多没回来了。儿媳和孙子都在澳洲。”
一边说着,她从挎包里抽出一本小册子,轻轻地放在老人床头。
然后,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在老人干枯的嘴唇上点了几滴。
发觉我在注视她,苏伊学姐简单向我解释了两句:“这是第一批被具现出来的不老药。用量控制一下,起码能让老人有力气起来看书。”
“剩下的……我们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人家能不能成为读者,终归还是看他自己成为读者的愿望强不强烈。”
发自内心地认可,并且真心投入故事中的人才是读者。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我又看了一眼摆在床头的小册子。
时间紧迫,什么精装的镀金的通通的没有,不过我之前翻过,印刷还是比较清晰的,起码没有质量问题。
《长命锁》本来就只是探案集中的一个故事,虽然现在有要越写越长的趋势,但故事本身只有五万字,老人家喝的那点不老药应该够他看完书了。
我静静地凝视着老人。他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我们该走了。”苏伊学姐催促道。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不知道。”苏伊学姐摇头,“这个看个人体质。”
“而不管他什么时候醒来,我们都不能再留了,还有很多人在等着。”
我又看了一眼,随着苏伊学姐离开了。
……
【千祁余笙视角】
光,好刺眼的光。
沉重的眼皮挣扎着颤了颤。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感觉腐朽衰竭的躯体无比沉重,也无比脆弱,仿佛一次轻微的喘息就可能让他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熄灭。
但同时他也感受到另一股力量,一种生机在涌动,洗刷着四肢百骸。
“小明……”
赵大坤下意识地喊出了孙子的名字,无人回应。
但他很快就想起来,他现在正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他……快要死了。
“小明……”
一滴泪水从浑浊的老眼里流了出来。
赵朝明是他孙子的名字。
幻想褪去,帝国初建,社会全面变革,动荡不安,儿子和儿媳小两口必须一起打工才能勉强糊口,自然没心思照顾孩子。
他的孙子是他一手带大的,爷孙两人相依如命,直到儿子参加了什么基建工程,把儿媳和孙子接走,他才和他的小明分开。
“小文,小明,你们在哪里?”
老人吃力地从床上坐起身,小心翼翼地不弄乱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管子,看向床头,想找到自己的手机,给儿子打个电话。
那里没有手机,只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愣了愣,迟疑着伸出手,把小册子挪到了面前。
封面上只有三个字:《长命锁》。
翻开第一页,也只有一行字:
“你想要的长生,到底是什么?”
长生……老人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的可能是一本幻想题材作品。他翻开了第二页。
如果可以,他不想长生,只想再见到自己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