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武道修为临时突破到丹劲级别时，胜负已分。

这不是说我能打过何明了——开玩笑，让你和人形哥斯拉对轰你试一试，而且朱雀卫的战甲比哥斯拉牛气多了——而是指何明没法快速简单地弄死我。

他的剑我依然没法躲开。只是，剑锋相触的一刻，我的身后多出了一阵风。

风不大，四五级的样子。

但它绵延百里。

这是一种奇异的卸力技巧，我也解释不出具体的原理，反正，很有用。

虽然我的力量肯定比不上何明，但将幻想的力量与武艺结合后，躲过要害还是能做到的。

更关键的是，他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我全心戒备着下一次的攻击时，何明却突然停了下来。他身上的白光一点点暗淡，仿佛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面甲一点点抬起，他咧嘴露出一个笑容：“三十秒到了。”

是的，这不是公平的战斗，我要做的只有撑过这三十秒。但最后我挺过来了，所以，我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以及——反击的机会！

可我最后还是没能反击。因为随着白光一起逐渐黯淡的，还有何明的眼神。他的目光开始一点点变得没有焦点，眼皮颤动，仿佛随时会睡过去。

“你……”我张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骗你的。”他笑着说，“二级战斗模式下，我能支持的时间不是30秒……而是47秒。”

“我只是想留点时间再和你说两句话。”

“能听一听吗？毕竟，我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再和你说话了。”他的眼里满是笑意，语气轻松，让我怀疑他逐渐衰弱的气息只是为了迷惑我。

“你要死了吗？”

“嗯。”他点头，“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路还很长。”

“朱雀卫短时间内不会再动手。理论上下一个出手的应该是我们排长，不过……她阵亡了。”

“但你还要面对很多很多的人。省厅专案组，404机关，甚至……”

“总之，加油吧。”

“还有……我代我的妹妹……谢谢你……”

他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

我正要上前接住他，机甲自动启动，托着他飘起来，缓缓向朱雀卫的驻地飞去。

我这时候才发现，之前跟着他的那几位战士居然已经离开。

那么……

最后的宣告。

“你们，还有十分钟！”

……

最后的十分钟，终于没有什么意外了。

从监狱里逃出来的罪犯纷纷自首。自知回去了也是一死的某些试图拖几个一起下地狱的家伙，被从天而降的剑气绞成了肉馅。

我感觉我变成了一个吉祥物。

不过说实在的……吉祥物就吉祥物吧，总比完全无视我的威慑强多了。

安静地等十分钟结束，该回监狱的回去了，不想回的等我死了他们也得回去，我站了起来。

“各位市民朋友们。”

我的声音回荡在鹏城上空。试了一下，确定音质很好，我继续道：

“我是《长命锁》的作者。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很多有需要的朋友应该已经读过了我的作品——没读过也没关系。现在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我在做什么。”

“我书中有剑，可护公理，书中有药，可愈沉疴。”

“但，不老药的生机同时也是剧毒。可还一月青春，亦会在一月后夺取性命。”

“今日，我在此发誓！”我的声音稍稍抬高，“在一个月之内，我会好好活着。把书中剑，书中药给你们。”

“然后，我会自杀。”

“在这一个月内，我希望残疾者可以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我希望身患重症者可以重新体验健康，我希望有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可以弥补更多的遗憾。”

“当然，你们可以选择不看。你们可以选择拒绝。但，我会兑现我的承诺，把书籍提供给每个需要的人。”

“以上！”

……

【千祁余笙视角】

他一直站在阳台前，久久地望着天空，沉默不语。

“你赢了。”他的声音依然很平静，“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她？”

“接她？”栏杆边的银发少女偏头，眨了眨眼，“什么接她？”

她的声音里突然多出几分委屈，几分隐忍：“阿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也是，你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是老师不好，把你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洛烟迟不自觉抬高音量，打断了她自说自话的表演，“不是你说的吗？如果她能扛过朱雀卫这一劫，就把她带回无序之境。”

“现在带不走的。”她仰头，看着月华下的那道身影缓缓落下，轻轻摇头。“我想把她带回去做大自在呢……抢人是达不到目的的。”

“这么纯粹的孩子，真少见了啊。”

洛烟迟没有说话，看着她端着红酒杯，仰脸看着明月，清辉倾泻，精致的脸庞在月光下多出了几分缥缈出尘的意味。

她也一样纯粹。纯粹到不为世俗的一切动摇心志，纯粹到不被普遍的道德规范羁绊。

可惜他不是这样纯粹的人。

“我们回去吧。”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她已经低下了头，笑吟吟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端在唇边，终于浅浅尝了一口。

“时间不多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好。”

……

“经理，现在怎么办？”旭天印刷包装厂，正打得热火朝天的双方很默契地放缓了战斗烈度。一个员工抽身而出，低声询问一直在指挥战斗的产品经理老李。

老李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怎么一点眼色都看不懂？”

他抄起一个扩音喇叭，放在嘴边，吼道：“对面墨玉的！不打了，你们直接进来吧！”

这话一出，本来就已经变得稀稀拉拉的交火彻底停下了。

“经理，怎么就不打了？”一个员工抹了把汗，大笑着喊道。在旭天，真正有威信的还得是像老李这样真正从员工里一点一点提上去的产品经理，厂长说话都没他管用。

“打个屁！”老李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那是警察的事，咱们印刷厂的怎么能不帮着这些娃娃？”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滚进去帮忙！就这群小娃娃，给他们折腾两天都折腾不出一本书来！要说操作机器还得看咱们的！”

“好嘞！”

众人大笑，丝毫没有“资敌”的芥蒂。

还是有刚进场没多久的年轻员工，不好意思地扯住了老李的袖子：“李叔，你看，今天这是什么事儿啊？”

“这大晚上的，突然剑光蔽天，然后就是墨玉的这些人，现在居然又要帮她们印书？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老李看着这年轻员工困惑不解的模样，眯着眼笑了笑：“能是什么事？一个孩子，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喊出来而已。”

“哪怕，此时她还不完全明白她做了什么。”

他不再解释，大步向印刷厂里走去。作为产品经理，他是很尽责的。

印刷厂的老员工，大多是四大守卫军的退役老兵。

当年离开四大守卫军的，可不全是因为战力差被刷下来的。

还有……理念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