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总帅

这次醒来的时候，我身边的苏伊学姐正满脸关切地看着我。

很好，总算没有恢复记忆前那种难受的感觉了。

“千祁，你累了吗？”苏伊学姐有些担忧，我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立刻明白了我所在的时间点以及她担忧的来源。“你要不要歇一会儿？”

“没事。”现在赶过去，时间应该是绰绰有余。

我想起刚才没来得及问出口的疑惑，决定向苏伊学姐询问：“晚宁姐，‘总帅’是谁？”

她愣住了。“谁告诉你这个称呼的？”

“糖糖姐。”这完全是实话。

“糖糖告诉你的？”苏伊学姐一阵皱眉，明显陷入了犹豫。

“嗯，就是糖糖姐告诉我的。”我满脸诚恳，“所以晚宁姐，你干脆直接告诉我吧。”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晚宁姐叹了口气，“我已经记不清我们的总帅长什么样，叫什么了。关于她的记忆在她被放逐于门后起就在不断淡化消失。”

“就像所有被留在那边的人一样……”

“她被放逐了？为什么？”

以及，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门”被关上后，居然还能把人放过去……

这是否能够侧面说明门压根就没有“关紧”，不然他们是怎么把她关进门后的？

“因为她是一位真正的反叛者。”苏伊学姐面上浮现回忆和赞叹的神色，“她是幻想时代结束后，仍在反抗的人们的一面旗帜，是哪怕四面楚歌仍面不改色的孤勇者。”

“她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种象征。在门被关上后，即使帝国拼命扑灭残存的幻想，极力抹去那段历史，仍然有人记得门后的人还在抗争，还有人记得我们曾经辉煌，还有人想着要重新回到那个时代——因为她还在战斗。”

“这些影响有好有坏。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保存了反抗的火种，确实让所有人听见了她的心声……”

“‘不要把幻想视做洪水猛兽。我们总有一天会学会与它相处，和它一起创造更好的世界。’”苏伊学姐回忆道，轻轻笑了笑，似乎是怀念，似乎是自嘲。

“我记不清她是怎么说的了……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在幻想时代后，果然有很多人，发现这个现实，和他们愿意回归现实时想象的并不一样，甚至有人依然在帝国的镇压下扛起了旗帜。

苏伊学姐的叙述已经接近尾声：“我已经记不清最后那一战的具体过程……我只记得，那一次是幻想结束后，唯一一次有书的变动率超过50%。”

“但她还是失败了，被审判委员会的九位执剑人联手镇压，放逐于虚空之中……”

苏伊学姐没再说话，静静地沉思着，仿佛在缅怀那段时光。

我陪她坐了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才问她：“那么，总帅她还能回来吗？”

“我不知道。”

苏伊学姐轻轻回答：“我甚至不知道她怎么会输。那一战，我不是参与者，我们都不是。我们能做的，就是看着。”

“所以，千祁，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墨玉的方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了。”

“因为她输了——那么无敌的她一旦倒下，很多人心里的支柱也跟着垮塌了。”

“墨玉剩下的成员为了保存实力，休养生息，不得不选了另一条路。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如果再没有人来提醒我们，或许我们也将要忘记那段故事……”

这次，我总算从苏伊学姐口中问出了一部分过往。

但新的谜题反而越来越多了……

关于那位总帅，问到这里，我想也没办法再问出什么。如果这几位学姐真不想说，她们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转移话题。

现在我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晚宁姐。”

“怎么了？”她温柔地看着我。

“从鹏城监狱不是逃出来了许多犯人吗？”我发现自己的心跳开始不自觉地加快，立刻明白，我现在问的问题可能很重要。

“你觉得我应该立刻站上高空，勒令他们回去，还是配合警方慢慢抓捕？”

苏伊学姐笑了。

“世上不平事太多，没人能管得完。但已见之事，若不管则良心难安。”

“我不能替你做决定。我只能告诉你，在任何时候，都得有人站出来，告诉所有人，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

我也笑了。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你们已经太辛苦了，要委曲求全，要顾全大局，要小心翼翼地维系脆弱的平衡。

那就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