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Leslie从冰箱里拎出一瓶冰啤酒,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正想窝在沙发上松口气看会儿电视,余光却扫到卧室的灯亮着——明明几小时前,他还是半抱半拖地把人送回家、塞进被窝的。
推开门的瞬间,正好对上床上那双睁得溜圆的大眼睛。
晚上逛了夜市又看完舞狮表演,月莎累得脚步发飘,最后是靠在他怀里才撑到家。leslie不过洗个澡的功夫,她就醒了,眼神里还带着点没回神的懵。
月莎是从小缺乏安全感,虽然住在亲戚家里,但是家里人多还穷,再加上她父母的身份,即便是亲戚也不敢和她有过多交集,更别提交朋友这件事。
不是没人追求过她,月莎也想过嫁个人改善贫困的生活。但是她成分不好,敢娶她的人要么穷得没在怕的,要么就是身体有点毛病娶不到老婆的。不嫁人也行,但是她根本就找不到好工作。
所有退路都被堵死时,她才咬着牙选了最险的一条——偷渡。先坐长途汽车颠簸到深圳,再扎进深圳湾的水里往对岸游。浅滩里满是尖锐的蚝壳,稍不留意就会划破腿,她现在膝盖上还留着几道浅褐色的疤;运气好的两三个小时能靠岸,运气差的遇上逆流或体力不支,就只能沉在海里。可这群拿命赌的人都清楚,比起穷到看不到头的日子,死亡反倒没那么可怕。
这些事,月莎没跟六姨说,也没跟Leslie提,只轻描淡写说“运气好,找了人帮忙”。从过去三顿吃不饱,到现在有暖床、有热饭,她已经知足得很——苦过的人,最懂惜福。
Leslie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手,见她还愣着神,眼神发飘,像极了半夜找不着妈妈、坐在床边发呆的小孩。
“你怎么就这么黏人?”嘴上带着点嗔怪,身体却很诚实地躺上床,伸手把她捞进怀里。被窝里裹着她身上的软香和暖意,舒服得他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睡吧睡吧,晚上不闹你了。”
话音刚落,腰侧就被轻轻挠了一下。leslie抬头看怀里的人,垂落的黑发半掩着脸颊,嘴唇轻轻抿着,眼底的盈盈秋波里,既有没褪尽的不安,又裹着层淡淡的羞赧——目光黏在他脸上片刻,又慌忙移开,像只怯生生的小鹿。
明明已是老夫老妻,Leslie却没来由地被这模样勾得心头一热,连声音都轻颤了几分:“干嘛?”
“嗯。”
嗯什么?leslie一时没反应过,过了三秒,眼睛才瞪圆,心里大惊。
“哪学的?你是不是背着我半夜起来偷看成人片?”
“没有!我才没有看…”
月莎被他一顿乱蹭乱拱,本就红着的脸更红了,主动抱住他脖颈一亲—leslie就感觉自己被定住似的,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今晚好像有点不一样。
四目对视。在此刻,世界仿若听懂了人话,极其配合得消了音。周围静谧到像是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月莎抬眸看他,眼睛清如明镜,瞳孔里倒影着他清晰的轮廓,以及他那双亮灼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