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三多心里,袁朗一直是个近乎完美的军人——枪法好身手好,通情达理,脑子聪明,身上半点儿官架子没有,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孩子气,喜欢逗人玩。可这一次,他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这次选拔,最终只有他和成才拿到了进A大队的资格。跟着袁朗坐直升机落地时,许三多还揣着点儿忐忑的期待,可一进基地就傻了眼:放眼望去全是肩章带星的军官,唯独他和成才俩是士兵军衔,走在路上像两株扎眼的青苗。从停机坪到宿舍楼,两人一路抬手敬礼,胳膊都快僵了,才终于在楼底站定。
可下一秒,那个他认下的“好人”袁朗,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望向他俩的眼神里裹着一层淡淡的不屑,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解着正装领口的扣子,喉间滚出一声冷硬的呼唤:“齐桓。”
楼上立刻冲下来个穿作战服、戴奔尼帽的军人,脚步声踏得楼梯咚咚响。到袁朗跟前时,他敬了个礼,腰杆挺得像根绷直的钢枪,“到。”
“欠收拾的南瓜齐了没有?”袁朗说这话的时候只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最后俩你拿走,我交差了。”
如果说刚才那不屑的眼神是他们两个眼花看错了,那么袁朗现在说的这句话就让许三多和成才心里一咯噔。
保家卫国的军人是多么神圣伟大的职业,哪怕他们两个只是士兵,也有不能被践踏的尊严,在这里却被称为“南瓜”,连人都不算。
而这位齐桓长官脾气更加暴躁,袁朗还没走远,他们两人还没从“南瓜”的称呼里缓过神,齐桓的火气已经先一步烧了过来,抬脚就朝成他们两个放在地上的行李一个个踹去——不是轻描淡写的碰,是带着狠劲的勾带踹。
两人对A大队有多期待,比赛就有多努力。然而此刻就像被冷水浇过的炭火,瞬间只剩滋滋的凉意和忐忑。
…
军犬犬舍比新兵宿舍还要安静,山里冷,秋天的阳光晒着正合适。月莎这个“狗官”当得清闲,临近傍晚就在院子中间放了个躺椅晒太阳。
她也不怕突击检查,门口两只军犬在看着呢。远远看到有人过来,就会跑进来在她身边轻轻呜咽。
“谁来了?真烦。”
月莎刚撑起身子要坐起来,一看到大步走进门是袁朗,又躺了回去,晒着太阳脸上惬意的很。她似乎忘了,袁朗也是她的上司之一。
然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的上司,在她面前缓缓蹲了下去,一手摸着她圆鼓鼓的肚子,一手摸着她的脸蛋,嗓音压低压轻得像是生怕惊动了谁:“困了?回去睡吧,别着凉了。”
几天没见,月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指腹蹭过他下巴没刮干净的胡茬。袁朗也不躲,任由她把自己的脸揉得皱巴巴的鬼脸,末了还故意配合地吐了吐舌头,眼尾弯出点孩子气的笑意。这一下,把她逗乐,躺椅跟着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