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夜安寝,却忽的听到雷声大作,风雨交加,缇兰在卧室内惊醒,只觉神思不安,却发现帝旭在屋内。
“陛下,怎么来了?”她苍白脸问道。
帝旭走到她的床前,“看外面电闪雷鸣的,来你这儿看看。”
缇兰下意识地露出笑来,却听帝旭催促:
“别怕了,躺下吧,朕陪你。”
女子便往床的内侧移了移,帝旭便扯过一个枕头睡在外侧,将手放在了两人中间,缇兰便自然的将手放入他手中。
又一声惊雷轰然作响,她与帝旭交握的手便是一紧,整个人僵住了,帝旭左手与她十指相缠,右手便摸了摸她的头。
缇兰面朝着男人的方向,感受着他的温柔与呵护,心里却涌起了一个疑问,终究是忍不住问他。
“陛下,您以前对紫簪阿姐也是这般吗?”
帝旭并未看她,双眼朝上放空,似是回忆:
“不是,她胆子大,朕有的时候一直会想,她到底怕什么?”
男人的眼中浮现过少年时的一幕幕往事,时而是紫簪攀高去送小鸟回树上,时而是紫簪厉声呵斥注撵来使,时而又是紫簪送他出征独自守后方。
缇兰没有出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她与逝去的姐姐都爱着的男人,她连嫉妒都没有,因为算起来,晚来的是她。
帝旭呆愣一会儿,才回过头去看着身边人,轻声问:
“缇兰,你会难过么?”
问的没头没尾,可缇兰却懂他的意思,湖水般的眼睛明澈又包容。
“陛下开心,缇兰便跟着开心。”
帝旭有些发怔,喃喃的复述了一遍缇兰的话,将她拥入怀中,外面是漫天风雨,轰然雷声,缇兰却在他的怀抱里安心入睡了。
体型高大的男人将下巴搁在了缇兰的头顶,听着女子轻微绵长的呼吸声,嘴里却无声地道:
“我好想知道紫簪怕什么了。”
次日清晨,帝旭早朝散后,便坐在紫簪皇后画像面前久久不语,屋外守候着的穆德庆心里又泛起嘀咕来。
他手里握着紫簪的那枚龙尾神挂饰,在这间盛满鲜花的房间里,男人安静地一直凝视着画像中的那张明媚的笑颜。
这一日,帝旭都不吃不喝,没有踏出这个房间一步,等到夕阳时分,昏黄的光线笼罩在紫簪皇后的画像上,像是一个美丽的道别。
“穆德庆。”帝旭开口,因着今日的不曾进食,嗓音有些沙哑。
穆公公一下子便推门而入,当即应声:“奴才在。”
“将紫簪的画像和这枚龙尾神挂饰好生收起来吧。”
男人平静又艰难地说着,他那深邃的眼里带着泪意:
“逝者已矣,往后,紫簪便放在朕心里吧。”
穆德庆露出惊讶的神色来,面上也有似喜似泣的复杂情绪,低声答了句好。
昨晚,缇兰的话却让他明了,紫簪什么也不怕,怕的是他难过,即便她走了,想必也不愿看他思她如狂,痛苦活在人世。
男人的眼眷恋地留在那张栩栩如生地画像上,手微微带颤却仍旧是坚定地将属于紫簪的龙尾神挂饰放入小箱中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