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学,成绩拔尖的学生是内舍生;成绩一般的只能当外舍生;天才少年就是上舍生。僧多粥少,做官太难,大家都想光宗耀祖,自然存在着竞争。
王希孟从来没有把大家的议论放在心上。
他右手绑着竹片做成固定夹板,左手拿着毛笔,开始练习用左手写字和画画。
扣~扣~~屋门被敲响。
“请进!”
苏汉臣端着一碗参汤,来看受伤的王希孟,他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苏兄来了,已经无有大碍,大夫说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大夫都说了要好好修养,你怎么还这么不老实?”苏汉臣的话语里带着宠溺。
“闲不住,闲久了反而感觉难受。”王希孟放下毛笔,接过苏汉臣手里的参汤,继续说:“我进画学不久,总不好无所事事,做个闲人。”
“你可不是无所事事,我听说几日前,官家可是夸赞了你。”
王希孟有些含羞地笑了笑:“苏兄就会拿我打趣,当时上舍的几位师兄都不在,才会有我显摆的机会。”
“我在上舍等你。”苏汉臣在王希孟耳边轻声说。
由于苏汉臣说话时贴得太近,口中的热气扑在耳朵上,小希孟的脸更红了。
“回去喽!晚课要开始了。”苏汉臣拿着空碗离开了王希孟的房间。
苏汉臣站在门口,平复一下心情,他想起秘书省校书郎李邦彦府里养的名伶,那人眉眼间和王希孟有几分相似,可是气质差太多。那个名伶媚眼如丝,一副女态,而王希孟是高岭之花,心净如水,圣洁如莲。
苏汉臣突然给自己一巴掌:“我在胡思乱想什么?有违圣贤教诲,罪过,罪过。”
他逃也似的离开,深怕脑袋里再蹦出什么不可描述的想法。
后宫里。
一个小太监跪在乔贵妃面前,举着一盘金锭子,说道:
“娘娘,这是官窑的师傅送来孝敬您的。”
乔贵妃坐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说吧,什么事。”
太监娓娓道来:“昨日官窑烧制出了一批的瓷器,过不了皇上的眼,烧窑师傅被杖毙了。明日他的徒弟又要呈上了新的瓷器,望娘娘能为其美言几句。”
乔贵妃点了点头,一旁的婢女把金锭子收了起来。
“明日定个时辰,我腹内的孩儿,也多日未见他的父皇,甚是想念。”
听到这话,小太监连忙叩头道谢,随后退出了屋子。
“最近官家常往谁那儿跑?”
“娘娘放心,官家这几日除了去一趟画学,都在忙于应付于阗、西夏二国来使。”一旁的婢女把徽宗近几日的行踪,原原本本地陈述给乔贵妃。
“我有些乏了。”打断婢女的话,乔贵妃便在美人榻上小憩起来。
正在画画的徽宗,不知为何,近些日子总有些心神不宁。
贴身内侍张迪看出了徽宗的不悦说道:“官家不如微服出宫,去那百花丛中消遣一番,也好忘了烦心事。”
“好!”抵不住诱惑的徽宗,放下手里的笔,换了便服,和张迪悄悄地溜出宫去。
街头巷尾迎新的气氛十分浓厚,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专门卖年货的集市,更是人山人海,请门神、换新衣,还有僧尼三五人一队,挨家挨户宣扬佛法。家家户户扫净房屋,在大门上挂上“桃符”,迎接大年。
宋徽宗穿梭在人流中,看到此番景象,忍不住吹嘘一下自己的功绩,随行的内侍张迪赶忙迎合着,嘴像摸了蜜一般,说道:天子圣哲是也,承天运则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一行人,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御街北端,听得樊楼内笙簧聒耳,鼓乐喧天,徽宗一时兴起走进楼内,占个阁间儿,唤酒保取两瓶上等好酒,来一些稀奇果子,开始听曲儿。
此时,王希孟也来到了樊楼,是想买些果子当作礼物馈赠给好友,“馈岁盘合”略表心意。
“这位客人,您到底有没钱,这已经包好的果子可是不能退的。”
店小二见王希孟掏了半天也没掏出银子来,语气开始不善。开封这个地界贵人如过江之鲫,店小二确认自己之前没见过王希孟,心中便认定他一定不是什么有钱人,话语中便开始挖苦起来。
“没钱也敢来樊楼,你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吧!”小二提高了嗓门,惊动了守在门口的两个粗犷的汉子,二人朝王希孟走来。
“我明明有带银子出来,可是突然找不到了,我在太学读书,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拿钱,保证一分不差你。”王希孟白皙的笑脸涨得通红,说话声越来越小,一脸的难为情。
一些好事者,围在周围看笑话,王希孟头低得沉沉的,此时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人聚集了多了,影响宋徽宗听曲儿的雅兴,不悦地问道:“那边发生何事?”
张迪差人看了看,回复到:“一个孩子要吃白食。”
徽宗留意一下,发现竟然是太学的王希孟,便吩咐张迪,替他把钱结了。
此时,有人出手相助,让王希孟感觉天降神人。
他心怀感激,追随着张迪的脚步,来到“神人”面前。定睛一看,竟然是当今皇上。随即想要跪下,却被张迪拦住:“官家微服出巡,不想惹人注意。”张迪压低了嗓子,小声地说。
王希孟将跪拜改为深鞠一躬,对徽宗说:“感谢大人出手相助,所有钱财定将如数归还。”
“一点小钱,不必介怀,小希孟近来可好。”说着,徽宗皱着眉看着王希孟受伤的右手。
王希孟没有想到皇上会记得自己的名字,他赶忙回答:“甚好!”。又感觉到徽宗直视自己的目光,补充道:“右手已经无碍,最近又习得左手绘画,身入太学学习,绝不辜负圣恩。”
听他这么说,徽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同时要求王希孟坐下一起听曲儿。
王希孟并不常来樊楼,甚至可以说很少踏出太学的大门,平日里大多作画、写生度过。
此时看到一些女子身着薄纱艳服,在舞池中扭动身体,王希孟着实有些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