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在沉檀香中醒来。
触目是月白纱帐，枕畔散落着几瓣优昙花。她撑坐起身，心口传来久违的轻松感——五年来时刻缠绕的绞痛竟消失无踪。
「生命体征稳定：心脉修复度82%」
「系统提示：海外仙山任务已完成，随时可传送下一世界」
帐外传来棋子落枰的轻响。她掀帘望去，见无心正独自对弈，指间黑子悬停良久未落。青年僧人侧脸在晨光中近乎透明，唯有额间朱砂红得惊心。
"小师父？"晴雪迟疑开口，"我哥哥呢？"
棋子"啪"地砸在棋枰上。无心缓缓转头，眼底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暗潮："百里城主去采药了...姑娘可还有不适？"
疏离的称呼让她怔住。记忆最后停留在仙山迷雾阵中无心救她的画面，之后便是大片空白。
「记忆检索：缺失（保护性封印生效）」
她下榻行礼："可是小师父又救了我？晴雪谢过..."
"不是我。"无心突然打断，袖风扫乱棋局，"是莫衣前辈治好的你。"
谎言脱口而出的瞬间，他腕间佛珠骤然缩紧，勒出深红血痕。晴雪却信以为真，眉眼弯起笑意："那也要谢小师父护持之情——咦？你手在流血！"
她自然地去抓他手腕，无心却触电般后退，僧袍带翻案上经卷。经书散落处，露出半截褪色的蓝发带——与她腕间系着的分明是一对。
"姑娘自重。"他背身合十，声音发僵，"佛门戒律..."
晴雪突然绕到他面前，踮脚凑近他心口嗅了嗅："小师父身上有优昙婆罗的香气...和我醒来时枕边的味道一样。"
无心呼吸骤停。这个距离能看清她睫毛上落的晨曦，与记忆中茶棚里咳血的小女孩重叠又分离。
「警告：目标心率超过临界值」
「关联疼痛反馈启动（心灯旧伤）」
他闷哼一声按住心口，冷汗瞬间浸透袈裟。晴雪慌忙扶他坐下，指尖下意识按上他心灯伤痕处："是旧疾发作？我略通..."
"别碰！"无心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节。却在触及她惊惶目光时骤然松力，颓然垂首："抱歉..."
晴雪揉着发红的手腕，忽然瞥见他后颈——那道月牙疤上正附着蛛网状黑气，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可怖画面完全一致。
"我们是不是..."她鬼使神神差伸手触碰那处伤疤，"很早以前就见过？"
佛珠轰然断裂！无心转身将她按在经卷堆间，优昙花自袖口疯长缠绕两人。他眼底血红与金光交替闪烁，最终化作一句嘶哑的诘问："百里晴雪...你究竟记得多少？"
「检测到心魔失控（莫衣执念反噬）」
「建议：物理镇静」
晴雪突然扬手，药粉自指甲弹入他鼻腔。无心身形晃了晃，沉重地倒在她肩头。她轻拍他颤抖的脊背，像儿时哄哭闹的侄女："不记得了...但我知道小师父是好人。"
怀中人骤然僵住。许久，传来压抑的哽咽："不是...我卑劣如蛆虫..."
窗外忽然飘进百里东君的笑叹："安世啊，我妹妹哄人的话你也信？她五岁时就这么骗我糖吃了。"
无心瞬间挣脱起身，耳尖泛红地整理袈裟。晴雪探头望去，见兄长拎着酒壶倚在窗框上，目光扫过满地经卷时暗了暗。
"哥！"她赤脚跑过去，"莫衣前辈治好了我的心疾！"
百里东君揉她发顶的手微微一顿，酒壶与无心短暂对视："是啊...多亏有人剖..."
无心突然咳嗽起来，佛珠金光掠过百里东君唇边。城主改口笑道："多亏有人搏命相护。"
晴雪浑然未觉，雀跃地转圈展示康健的身躯。晨曦为她镀上金边，却照不见身后两个男人沉痛的目光。
「幸福值缓慢回升：当前33%」
「来源：无意识依赖（宿主对目标戒心下降）」
当夜无心在廊下诵经时，晴雪抱着锦枕蹭过来："小师父，我屋里优昙花味太浓了睡不着。"
青年僧人捻珠的手指微滞："姑娘想如何？"
"你念经声挺好听的。"她自顾自躺在他身侧蒲团上，"就像小时候...好像也有人这么念经哄过我。"
无心经文的节奏乱了。他凝视她酣睡的侧脸，优昙花自掌心生长，温柔覆住她耳廓——也掩去他唇间溢出的鲜血。莫衣心魔又在啃噬心灯，疼得他视线模糊。
"想起来了？"百里东君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她七岁前，你常偷溜进雪月城给她念经驱噩梦。"
无心用袖口拭去血迹："城主何时发现的？"
"从你第一次剖命灯那夜。"酒壶被抛下来，"那时我就想，这疯子要是敢死，我就把晴雪嫁到雷家堡去。"
佛珠声终于彻底停下。无心将酒壶贴在她锦枕旁暖着，声音轻得像叹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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