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庄主,何必这般低三下四?”萧瑾瑜笑道,“是怨怪本王不留情面、酷苛过分,还是在骂本王不辨曲直、诬赖清白?”
宋光亭伏地,忙道:“草民岂敢作如此想?安郡王,秦步舒已自首,更何况他是忠烈之后,请您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按照唐律,自首者须在案发前主动报官,才能减罪或免罪。宋光亭是饱学之士,游走于上层人物的圈子,不可能不懂这一点。另外,烈士之后可获朝廷嘉奖,一般是得到币帛或田地之类,不能继承父职,更没有资格免去罪责。
秦步舒是大孝子,当年得到的些许嘉奖,早已在葬父奉母的事情上用光。此刻宋光亭拿自首和忠烈这两点来说道,完全是打感情牌,根本没有法理依据。
“宋庄主既然这般宅心仁厚,那么,就由你代劳,替他夫妻二人坐牢伏法,如何?”
说出这句话时,萧瑾瑜嘴角依然挂笑,然而目光已经十分冰冷。
宋光亭愣了愣,继而笑道:“安郡王玩笑了。草民和他们一样,并没有作奸犯科,罪从何来啊?”
“罪从何来?”萧瑾瑜敛容,冷笑着重复他的话,“那就要请庄主,随我一同去趟大理寺。”
大理寺狱。
宋光亭、秦步舒、温渚莲、沈允聚齐。
秦、温暗地里时不时朝沈允飞眼刀,埋怨她半路杀出来破坏计划。宋光亭佯装迷惑,和其余三人对视,总是一副不解其意、面面相觑的模样。
楚楚、萧瑾瑜、景翊、冷月四人围上来。
“有一个地方,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景翊面向秦、温,说道,“你们因为镇远镖局的旧事,处处躲着罗嫣,为什么作案的时候,偏偏挑了镇远镖局的武器呢?”
秦步舒仍在狡辩:“顺手拿的武器,有问题吗?”
景翊哼笑:“镇远镖局在你心里意味着什么,你没数?这么特殊的地方,特殊的飞镖……”他说着说着,凑近秦步舒和温渚莲耳边:“你们似乎是在有意暴露,生怕我们发现不了,生怕三法司的人抓不到你们。”
刚刚看见宋光亭进来时,秦、温二人心中已大呼不妙,此时被景翊戳破意图,他们的气势已经去了大半。
“佐证这一点的,还有蓑衣的位置。”萧瑾瑜补充,“你们新换了别院,且院子仅供你二人居栖。如果要掩藏罪行,大可把扮鬼的蓑衣放在旧居所附近,比如武器库,比如你们的邻屋。毕竟你们的旧居所多人混住,更方便你们嫁祸给他人。”
“抑或是,你们直接把蓑衣放在栖鹭阁顶层西厢房,那里本就堆放许多杂物,更好让蓑衣隐身。无论哪一处,都强过你们的新别院。”萧瑾瑜说话间,踱步靠近夫妻俩,“你们能计划得如此缜密,却在这里犯糊涂,挑选了最暴露自己的地方。我只能理解成,是你们有意为之,让官府注意你们,捉拿你们。”
两人绝望地闭眼,几乎放弃了挣扎,徒劳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景翊撇嘴一笑,用一种洞穿人的眼光注视宋光亭,“那就要从你们主人身上找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