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这一盘棋足足下了一整天，一下就下到大半夜，阿离都躺在折颜怀里睡着了，折颜即使哈欠连连，也还是坚持着想要看到战果为止。

只是墨渊跟夜华本就不多话，自然这棋局也是下得静悄悄的，偶尔几个师兄弟经过瞧上一瞧，直叫战况太过激烈，明显双方胶着不下，想要站上一站看上一看，但见下棋的两人虽面无波澜，每下一子却总要琢磨个半天，实在累人，也只有折颜能有这耐心：

“墨渊，你是第一次下子这么慢啊。”然后又转向夜华：“你们果然是同胞兄弟，连下棋的速度都一模一样的慢！”

“大哥的棋局太过精妙，不好好想清楚后面几十步可能的话，后果会不堪设想。”夜华是片刻也不敢把视线离开棋盘。

“能有什么后果？不就是输吗？输了能怎样？”折颜真是佩服父神这两个儿子，居然把一盘棋看作生死决斗。

“折颜，”墨渊有点不满耳边的聒噪，一面紧盯棋盘，一面低声说道：“你要是想睡，便早点睡吧，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候白浅也来了，她已经来过十多次，发现棋盘终于下过一半，可目测还没那么快能结束。她挠了挠自己的脖子，也不好催促师父，于是：“你们慢慢下，我先抱阿离去睡。”

“嗯。”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应着，只是都没看她一眼。

直到深夜时分，正在打盹的折颜忽然听见两人同时说：“平了。”

折颜睁大眼睛一看，跟他刚刚打盹前盘局情况所差无几，盘面也还有十分一的空白，仔细琢磨，还真平了。

墨渊看向夜华，赞许道：“夜华棋艺不错。”

“大哥承让。”好在之前一年多在青丘与白奕上神每天下棋锻炼有素，虽也时常平局，能分胜负的极少，可一局也不会花这么长时间，夜华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夜华，你真不赖啊！”折颜却大为赞许：“你可知墨渊是司音战神？他的琴艺和棋艺在这四海八荒，还真没有能跟他相比较的人，夜华是第一个吧？”

墨渊继续无波无澜地点点头：“不错。”

“司音……战神。”夜华垂眸沉思着，竟忘记这一茬：“这是……折颜上神给浅浅起的名字？司音？”

“喔……”折颜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只好陪着笑：“对了夜华，你可主司什么？”

“司画。”

“难怪难怪！那副全家福，是真的画得惟妙惟肖，原来书画乃夜华所司啊~呵呵”折颜深感与这两兄弟聊天有点累，但也得把棋局讨论完不是：“我知墨渊习惯以战术下棋，夜华你的是什么？”

“权术。”

“喔？”折颜点点头，觉得妙不可言，夜华还真是成为天君的料，这一点墨渊就比不上他。想起墨渊当年对待瑶光上神的爱慕，就是直接决斗，然后让她离开昆仑虚，也干脆不收女徒弟，而夜华呢？听说素锦、缪清什么的在天宫可不是少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也是一种境界啊！“怪不得你总是思虑周全，步步为营，沉稳有道。”

“上神过奖了，也曾有计算错误的时候。”夜华想起当初素素跳下诛仙台，就是他算错的最大一步：“这一局也委实让夜华费了不少精力，大哥的棋艺确实精妙绝伦，步步紧逼，战术能守能攻，我却只有一味防守的份，半点优势都没占着。”

“时间不早了，夜华你也早点休息吧。”墨渊想来已了然于心，不想多谈：“叠风已经为你准备了客房，十七的弟子房间过于简陋和狭小，况且昆仑虚为清修之地，你们这几日就分开住吧。”

“是。”夜华正襟危坐，同时向墨渊作揖告别，便见墨渊起身离开了。

墨渊毕竟是四海八荒几十万年来唯一认定的父神嫡子，又战功垒垒，无论做什么，都让人感觉庄严和信服。

夜华与折颜也开始起身往客房走去。原本一路无言，却在分别前，叫夜华想到了什么：“十，七……，折颜上神，我记得史册所记，您带着司音上昆仑虚时，墨渊一共只有一十五名弟子，子阑神君跟司音神君一同拜师，那么为何，浅浅成了第十七弟子呢？”

“呃……”折颜打着哈欠，摆明不想聊下去：“这些陈年往事，你还介意来干嘛？人和心现在都在你处不就可以了吗？睡吧，睡吧~”一边说一边走进自己房间去了。

留下夜华驻在原地，轻声呢喃：“司音……战神……，十七……是妻……，难道……狐帝、折颜和墨渊，早就达成了共识，才会将刚好适合婚配的浅浅送上昆仑虚的吗？”

这么说来，他是硬生生地把他同胞大哥的妻子抢走了？心里头的那块铅，不知怎的，又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