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柜金属锁扣在孔太光的凳角下发出刺耳的断裂声时,苏竹瞥见徐荣恩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是你妈妈的首饰吗?”金老师询问荣恩,得到了对方的慌忙点头。
苏竹推开韩以安想要拽住自己的手,指尖敲了敲储物柜边缘:“老师,柜子上有贴名字吗?”
普通储物柜当然不会有名字,可高恩星的柜子“一直在这里”,早已是全班默认的共识。
“可是恩星的柜子一直在这里啊…”
“所以现在是按位置定罪吗?”苏竹勾着唇角往后退,校服裙摆蹭到身后的课桌,“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你们说是就是吧。”
她忽然看向荣恩,对方正好躲过苏竹投来的视线。
“如果我真的偷了,”苏竹突然凑近荣恩,在对方惊惶的后退中轻声道,“你以为这种程度的证据就能让我低头?”
尾音还带着医院里画素描时的闲适,却让荣恩的后背撞上储物柜,发出闷响。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眼前的少女明明带着失忆者的懵懂,可垂眼时睫羽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说话时尾音上扬的腔调,分明是那个让全班畏惧的“恩星女王”的重现。
最终金老师只能讪讪地合上首饰盒,承诺 “进一步调查”。
孔太光倚在窗边看着这一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抽屉内的画筒。此刻他看着少女垂眼时睫羽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医院窗边那个用手指当画框的少女,原来有些锋利,早就藏在她漫不经心的笑意里。
第二天,荣恩母亲来到了学校,说自家女儿被人欺负,要讨个说法。
徐荣恩正被几个女生围着质问,肩膀缩成小小的一团,像只被拔了刺的刺猬。
苏竹靠在书架旁,待人群散去后上前:“我们换过储物柜来着。”
“你记得?所以你根本没失忆!”她眼里顿时泛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眨眼,“你总是那样…那样骄傲,连十分钟都不肯卖给我…”
苏竹也跟着蹲下来。
“用钱买不到朋友的,”声音轻得像风吹过蒲公英,“但你可以去一个没人知道这些事的地方,试着用心交朋友。”
徐荣恩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用心交朋友?”
“对,”苏竹戳了戳旁边的书籍封面,“用你感兴趣的、或者擅长的领域来结交志同道合的人——真正的朋友。”
徐荣恩转学那天,苏竹在课桌抽屉内发现了一幅肖像画,画中少女倚着储物柜,嘴角扬起半分冷笑,阳光从侧面勾勒出睫毛的阴影——笔触细腻得能看见校服布料的纹路。
她摸着画纸,想起徐荣恩在离开时特意绕到她座位前,把最爱的橡皮擦轻轻放在她笔袋旁。
孔太光看着苏竹把画小心地收进书包,忽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是不是对她说过什么?”
苏竹挑眉:“没什么,只是告诉她,比起用钱换时间,不如用兴趣换朋友。”
她看见孔太光的嘴角动了动,像在忍笑,又像在回味什么——比如那天在储物柜前,她用高恩星同样的腔调怼人时,自己砸锁的动作有多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