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芳斋的廊下很快摆开了一张方桌,手脚麻利地端来酒菜,青花瓷盘里盛着酱鸭、酥鱼,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炖鸡汤,都是些家常吃食,却比御膳房的精致菜肴多了几分烟火气。
小燕子来来来,骨里 坐这儿
小燕子拉着坐在自己身边又招呼永琪他们,
小燕子“都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
尔泰笑着打开酒坛,醇厚的酒香立刻漫开来:
尔泰“这可是我托人从江南带来的花雕,埋在地下三年了,今儿正好开封。”
燕临 拿起酒壶,先给乌骨里 倒了半杯:
燕临尝尝度数不高,带着点甜味。”
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想起小时候在山中 偶尔也会偷喝父亲他藏的米酒 忍不住笑了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果然带着股淡淡的花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暖融融的。
小燕子怎么样?好喝吧
小燕子自己已经灌了大半杯,脸颊红扑扑的,
小燕子“在这儿喝酒才痛快,不像在御花园,总有人盯着。”
紫薇替她夹了块鱼肉:
小燕子“慢点喝,当心呛着。”
永琪看着放松的模样,也端起酒杯:
永琪姑娘不必拘束,淑芳斋没那么多规矩。
”他想起初见时她躲在燕临 身后的样子,此刻她眉眼舒展,偶尔被小燕子逗得笑起来,眼底像落了星光,倒比初见时更动人了些。
尔康喝了口酒,忽然开口:“
尔康姑娘看着像是懂医理?方才见你握杯的手势,指尖关节分明,倒像是常年捻针的。”
愣了一下,点头:“略懂一些,
小燕子“那太好了!
”小燕子眼睛一亮,
小燕子“上次我爬山崴了脚,疼了好几天,你要是早来,肯定能给我治好!”
看着她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耳尖,嘴角噙着笑:
燕临“她何止是懂些,上次在街市上,一眼就看出我马靴里藏着伤药。”
众人说笑间,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络。原本还有些拘谨,可看着眼前这些人——小燕子的爽朗,紫薇的温和,永琪的沉稳,尔康的正直,尔泰的活络,还有燕临 不动声色的关照——心里那点防备渐渐卸下了。
她想起自己这一路的漂泊,独来独往惯了,从未像这样,和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喝酒说笑,像家人一样。
乌骨里来,我敬大家一杯。
端起酒杯,目光扫过众人,
乌骨里多谢各位……不嫌弃我这个外人。”
小燕子什么外人啊
小燕子立刻嚷嚷,
小燕子你是燕临的朋友 就是我们的朋友
燕临 看着她眼里的光亮,举起酒杯和她轻轻一碰:
燕临说得对,都是朋友。”
酒液入喉,暖意蔓延到四肢百骸。沈砚之望着廊外渐沉的暮色,听着满室的笑语,忽然觉得,或许留在京里,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能多待在这些人身边,多感受几分这样的热闹。至于那些模糊的记忆,那些解不开的谜团,或许在这样的烟火气里,慢慢就能理出个头绪来。
淑芳斋的烛火摇摇晃晃,映得满桌酒菜都暖融融的。小燕子已经喝得脸颊通红,还在举着杯子要跟乌骨里 碰:
小燕子再来一杯 乌骨里 我跟你说,这花雕兑着酸梅汤喝,别有滋味呢
被她劝得又喝了半杯,酒意慢慢涌上来,眼前的人影都染上了点朦胧的暖意。她正笑着摇头说
乌骨里不能再喝了”
手腕忽然被轻轻按住。
燕临“少喝点。
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他抽走她手里的酒杯,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过去,
燕临“你酒量浅,喝多了该头疼了。”
愣了一下,接过茶杯时,指尖触到他的指腹,温热的触感让她心里微微一动。
小燕子“怕什么呀
小燕子在旁边拍着桌子
小燕子“皇后娘娘刚走,哪会那么巧再来 再说了,有我们在呢!”
没理会她,只看着
燕临宫里不比外面,规矩多,耳目也多。万一喝多了失态,被哪个有心人看见了,传到皇阿玛或皇后耳朵里,总是麻烦。”
他语气平淡,可听出了话里的关切。他是真的在替她着想,怕她因为这点酒,惹上不必要的是非。
紫薇也帮腔:
夏紫薇“燕临 说得是,乌骨 喝点茶醒醒酒。
嗯”了一声,捧着茶杯小口喝着。茶水的温热冲淡了酒意,也让她脸颊的热度退了些。她抬眼看向燕临 ,他正低头和永琪说着什么,侧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柔和,下颌线的弧度都比平时温润了些。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这个问题像颗种子,从初见时就埋在了心里,此刻被这杯温热的茶水一浇 忽然就发了芽。
小燕子你看什么呢
小燕子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燕临 挤眉弄眼地笑,
小燕子燕临 对你好吧我跟你说,他呀,对别人可没这么耐心!”
脸颊又热了起来,慌忙移开视线:
乌骨里“没、没看什么。”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过来,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见她脸红,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点破,只拿起公筷,夹了块没刺的鱼肉放进她碗里:
燕临“多吃点东西,不容易醉。”
桌对面,尔泰用折扇碰了碰尔康的胳膊,朝两人的方向努了努嘴,眼里满是揶揄。永琪看着自然的动作,嘴角也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扒着碗里的米饭,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快了些。烛火摇摇晃晃,映得满室温暖,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棂,像在静静看着这桌热闹的宴席,看着那个总在不动声色间护着她的男子,和那个渐渐为他心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