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的那一天，他们按照传统跃了“龙门”，也收拾着课本，带着最后半天的假期，出了校门。
校外种着一排桦树，笔直又高大。他们挑了一棵最喜欢的，幼稚又没有公德心地，拿小刀在树皮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乔燃”、“方蕤”、“赵烨”、“林嘉茉”，还有最下面那一排，“陈寻和方茴，永远在一起”。
不仅是这一行字。
这时候吧，可能太年轻，都以为人生处处只有相逢，却没想过，其实人生还有错过，还有遗憾，还有来不及。
所以，临回家前，陈寻特地拦住了方茴，其他人也听见了他的保证：“方茴，等我。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要和你考进同一所大学，我们永远不分开，我发誓！”
这个保证，没有得到方茴的回应。但，方蕤看见了，回家的一路上，妹妹一直在笑。
方蕤很难去说什么，只能再三提醒她，考试一定不要紧张。
但是，很多事情其实都会事与愿违。2001年7月7日，数学已经考完了，方茴出了考场，坐在栏杆那里等姐姐，一点也笑不出来。
陈寻过来问她：“考得怎么样？”
“最后一道大题做错了，13分没了。”但是，方茴真的很努力了。她好像快哭了，“我跟你上不了同一所大学了。”
“没事。”陈寻愣了一下就笑了，“接下来几科好好考，我们一定会上同一所大学。”他保证着，然后在楼梯口看到方蕤的时候，松开了搭在方茴肩膀上的手。
六个人的小团体，但是参加高考的人，只有五个。
乔燃，没有参加高考。
但是今天，他也来了，只是没进学校。
方蕤出校门的时候看见他了，他推着自行车，也在远远地看她。
然后，她和方茴就被接回家了。
然后，是8号继续考试。
再然后，他们都考完了，7月13号的ktv里，是班级最后一次聚餐，也是一次纵酒狂欢。
“毕业快乐！”
他们勾肩搭背，不换手里有没有麦，不管调准不准，全都在大声唱着那首火遍大江南北的“当”。
他们，也喝了很多的酒。
不过，有点不一样的是，林嘉茉的酒被赵烨给截住了。“嘉茉，嘉茉，不能这么喝，对身体不好，你喝奶，我喝酒好不好？”
“好啊，那我干了，你看着办啊。”
“干了呗。”
还有方茴，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没有站过去跟大家一起唱歌，就一个人坐着喝闷酒，喝了好多酒，然后一个人撑着去楼梯那里透了好久的气，直到她看见，陈寻拿着话筒，唱着那句：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那一刻，方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冲动，她冲了过去，紧紧地抱着陈寻，然后哭着一声声地，对他说着“我爱你”。
“傻丫头，我知道，知道。”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求生索，不知道是否安全，但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儿，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着：“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
“会结婚吗？”
“会啊。”
“会有小孩吗？”
“会。”
“我们会有自己的家吗？一起买菜做饭洗碗，铺床单晾衣服吗？”
“会。”
“到老了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这样手牵手吗？”
“会，会，会。”
这个时候，他喜欢着她，也会耐心地一遍遍回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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