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儿子已经把凤嘉月带来了,您瞧瞧!”阿封把嘉月放在地上,又在城主面前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
“您猜猜儿子看见什么啦?”
城主坐在龙纹宝座上,盯了昏睡的嘉月一会儿,才把视线转向阿封,没有说话。
“少主真是对凤嘉月呵护有加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一对神仙眷侣呢!”
阿封说着,一双眼睛在嘉月身上肆无忌惮的乱瞄,心里感叹这云凤少宗主真是个少见的美人啊,怪不得傅庆云把她当个宝贝似的。
“还有啊,儿子亲奉父王旨意带凤嘉月来煜城,少主竟然阻止,儿子和他打斗一番,将他打赢才抓走了凤嘉月。”
一直没有回应,阿封以为得到默许,越来越得意,整个人眉飞色舞,竟然走近城主站着,看上去倒像一对亲密的父子。
城主暗色的眸子扫了一眼旁边站立整齐的侍从,身边的人立刻会意,几个侍从将嘉月带下去,另外几个押住阿封向外面拖。
阿封一愣,还想说什么,侍卫就用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他这才意识不妙,想用灵力挣脱,可他感觉到体内再也没有灵力的充盈感了,阿封有些慌张,试了几次,灵力早已无影无踪。
该死!灵力什么时候被封住的,他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他瞪大眼睛看着城主,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侍从再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把他拖出去。
凄厉的声音传来……
傅庆云走进来,对外面发生的事早就习以为常,他恭敬地向城主行礼。
“回来了?”城主淡淡的说,“和小丫头谈情说爱,可还舒服?”
他猛地抬头,“父王,您监视我?”
“监视你又如何,本城主吩咐你做事,你竟然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来人,把少主带下去清醒!”
第二天。
“少主请吧。”侍从点头哈腰,傅庆云擦了擦嘴角的血,甩开身旁想搀扶他的侍从。
“离我远点!”
这群人,表面对他恭恭敬敬,在地牢对他真是毫不手软。
他不让任何人跟着,一个人慢慢走回自己的腾云殿,昨天回来还没来得及看母亲,也不知道她恢复的怎么样了,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他自嘲地笑了笑,还是过几天吧。
“嘶”他脱下上衣露出鞭伤纵横交错的后背,伤口还真疼。
“见过城主夫人。”门外的声音让他动作一顿,刚想重新穿上衣服,动作慢了一步,门已经被推开了。
城主夫人被侍女搀扶着走进来,恰好看见庆云狰狞的伤口。
她脸色一白,跌跌撞撞地扑过来。
刚想伸手,又缩了回去:“阿云……疼不疼?”
傅庆云弯起嘴角哄她,心里想起嘉月见他受了伤,也是这个样子,又委屈又担心,问他疼不疼……
不知道嘉月现在被父亲关在哪了,她身体不太好,现在醒了么,害不害怕,吃没吃饭……想到这里,刚刚加深几分的笑容又凝固在嘴角。
城主夫人命人送了药,亲自帮他涂抹;见他发愣,在嘴边犹豫了几次的话还是说出来:“你和云凤那丫头……”
察觉到儿子身体紧绷了一下,城主夫人放下手中的药,示意侍女退下去,待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了,城主夫人这才继续说下去:“阿云,你跟母后说,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女孩了?”
“喜欢?”庆云脸上浮现出少见的迷惑。
“母后告诉你,千万不要对云凤少宗主动任何念想。”城主夫人突然正色道。
“为什么!”
城主夫人站起来,思绪渐渐放空———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当年的云沁美貌名动整个大陆,多少人不远万里只为一睹芳容,云凤宗主也在追求者一列中,他以云凤至宝上古玄冰为聘娶了她,她就是日后的宗主夫人,凤嘉月的母亲。
二人琴瑟和鸣,玄冰也掌握在云沁手中。
你父亲对那宝物梦寐以求,只要成功炼化吸收它,就能同时掌握双生灵力,一举跨入灵尊境界。
他谋划已久,终于有一天找到机会掳走了云沁和凤嘉月,以凤嘉月的性命要挟云沁交出玄冰。
云沁誓死不从,拼着将玄冰封印在凤嘉月体内。
她灵力有限,不能永远封印住玄冰,只是封印了短短十几年。
玄冰若是提早被取出来,不但凤嘉月没命,玄冰也会和她一起消失的。
不过这也够了,足以保凤嘉月平安长到十八岁。
接着云沁又以生命献祭撕开空间裂缝,将凤嘉月送往异世。
当时我就在旁边,这一切快得让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等你父亲反应过来,凤嘉月和上古玄冰已经消失了。而云沁也力竭躺在地上……”
说到这里,城主夫人脸色难看,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然后发生什么了?”
傅庆云忍不住知道下面的事情,当时他正在外修习灵术,回来就接到父亲命令前往异世,对当年的事完全不知道。
“然后……然后你父亲……”城主夫人痛苦的闭上眼睛。
“你父亲恼羞成怒……在大殿上玷污了她!在我的面前……在许多侍从面前!”
庆云的脸白了。
许是想到当时的情景,城主夫人的身子晃了晃,“后来她不知被扔在哪里,听说云凤宗找到了她,可她也活不成了。”
城主夫人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傅庆云。
傅庆云颤抖着,他从不知道还有这种往事……那他和凤嘉月迟早都会是敌人。
心一抽一抽地疼,强烈的悲痛让他说不出话。
良久,他仿佛决定了什么,神色慢慢坚毅,“……我……我想带她走。”
他的话让城主夫人脸色刹变,她一改平日温吞的模样,厉声训斥“胡闹!”
“可是,母亲,嘉月本来不应该承受这些的,她应该快快乐乐的……”
城主夫人没有说话,傅庆云的话里带着一丝颤抖:“母亲,您知道嘉月在哪儿,对吗?”
“我不祈求她以后不恨我,母亲,我只想救救她。”
还是没有回应,傅庆云哀求的盯着城主夫人的背影。
“你死了这条心吧。”城主夫人抬脚离开。
“是,我承认我对她的感情不同。”
城主夫人的步子一顿,没有转身。
“母后,这多年来您为什么不离开父亲?”
“我以为您是理解我的。”庆云自嘲的笑笑。
“这十七年我的生活里只有凤嘉月,母亲,我真的不能亲眼看着她去死。”
两个人都沉默了,庆云看着母亲,如果他做一件事情需要足够的支持,那他希望母亲能够给他。
母亲是他在煜城唯一的温暖。
室内愈发安静了,傅庆云紧张的眸子逐渐失色,他黯然地低下头。
“她在阮夫人的摘星阁。”城主夫人说完,推门离开了。
傅庆云立刻命侍从拿新衣服换上,往摘星阁去了。
……
阮夫人一身青色云烟衫,随意戴一支碧玉兰花簪,坠下细细的流苏串珠。在侍女的陪伴下,正在院子里赏花,看到傅庆云走进来,愣了一下,慢慢行礼。
“是什么风将少主吹到本夫人的院子里来了。”
阮夫人将刚折的一朵花递在侍女手中,吩咐她去备茶。
自己走进花园的凉亭,傅庆云跟在她身后。
此时正值夏日,凉亭旁绿树掩映,花团锦簇,空气里也是淡淡的花香。亭底是清澈的小池塘,阮夫人撒了些鱼食,几只红鲤就争向跳出水面,惹得阮夫人莞尔一笑。
傅庆云有些烦躁,懒得再和她绕圈子,索性开门见山:“我要见凤嘉月。”
阮夫人盯着池子里的红鲤,轻轻浅浅地笑,让人觉得她也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
“少主既知道挂念人的滋味,前几日何必拿星辞威胁本夫人呢?”
傅庆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与阮夫人向来水火不容,想从阮夫人这里带走嘉月,又是一件难事。
“少主还是回去吧,城主让本夫人看管她,是对本夫人的信任,在她满十八岁之前,无关紧要的人不许靠近。”
再抬起头,阮夫人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