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新婚之夜带着一个姑娘跑了!
这个消息宛如一枚炸弹,将平静的煜城炸的热闹起来,也把姜家的荣誉炸的七零八碎。
往日试图与姜家交好的人现在唯恐避之不及,就连行人路过姜府都绕道走。
姜老太太已经气晕过去好几次了。
百姓们根本不知道那夜具体发生了什么,许多版本流传在街头茶馆。
百姓甲:“听说这姜小姐棒打鸳鸯,硬是拆散了少主和心爱的姑娘,仗着姜家受城主宠爱恃宠而骄的。”
百姓乙:“我怎么听说是那位神秘姑娘横插一脚,硬是让少主对她魂牵梦绕?”
百姓丙:“你傻啊,这少主和姜家小姐不过认识了半月有余,哪来的姑娘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迷住少主?咱们少主是一般人吗,那是多少年走南闯北的小英雄,煜城最优秀的少年,岂能那么肤浅!”
百姓乙:“说的也是,看来就是这个姜小姐夺人所爱了。”
百姓甲:“嘁,单凭她爹姜大灵师那阴奉阳违的劲儿,你看前几天把他得意的,尾巴都翘天上了,这下遭报应了吧!”
百姓丙:“姜大灵师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女儿估计也就那样吧。”
……
此时百姓们议论的对象,姜秋月正带着巧儿站在城主面前。
她已经知道了凤嘉月的身份,心里清楚既然她坏了城主的好事,出手帮了傅庆云,一定是难逃其罪。
她闭了闭眼睛,事到如今,别的不怨,只恨自己天真,恨自己误以为真的能感动傅庆云,恨自己明明被骗了还舍不得看见他受伤。
“姜秋月,你觉得这件事……本城主该怎么处置你呢?”
面前的城主把玩着一块玉佩,语气随意,却让姜秋月遍体生寒。
她带着巧儿恭敬跪下:“城主伯伯,秋月确实有错,无论城主怎样责罚,秋月都毫无怨言。”
一双手扶住她,她抬头看,是城主带着笑意的脸。
“秋月这是什么话,伯伯宽大为怀,怎么会随意责罚人呢。”
姜秋月闻言刚要松口气,又听城主话锋一转。
“不过——想必你已经听说了百姓的流言,这次煜城宫成了天下人的谈资,倒不如坐实外面的流言蜚语……”
“秋月,不太懂城主伯伯的意思。”
他背着手站在姜秋月面前,眉毛微挑,双眼深沉。
“你虽然与庆云拜堂成亲,但眼下出了这种事,你是不能留在煜城了。伯伯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保你日后无忧,前提是,你要帮伯伯些小忙。”
姜秋月答应了。她现在身份尴尬,无论留在煜城宫还是回姜府,都是别人的笑柄罢了,城主提出的,是她最好的选择。
“不过旁边这个小丫头,你不能带走。”
巧儿冷不丁地被点名,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害怕的两个小发髻都颤抖起来,却不敢说任何话。
“你消失了,本城主也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城主摸摸下巴,再次打量了巧儿一眼,随后宣布了巧儿的命运。
“姜府小姐自缢,这倒是挺不错的,既保全了煜城宫的颜面,还能让你脱身。”
姜秋月猛地抬头,嘴唇颤抖起来,眉毛也在颤抖,她护住巧儿,仿佛巧儿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
“伯伯……我和巧儿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和我的妹妹一样!这,这,我不同意!”
话音刚落,城主脸上春风和煦的笑立刻不复存在,他表情阴沉,声音也冷下来:“那我们就来算算你帮庆云逃跑这笔账吧。”
“姜秋月,你罪大恶极,能让你活下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你想让整个姜府陪葬吗?还是说,你觉得这个小丫头能抵得过姜家上百号人的命?”
姜秋月拼命摇头,巧儿却握住了她的手,小丫头自己的手也是颤的,却强作镇定地安慰她,姜秋月落下泪来。
巧儿说话了,这是她一个丫鬟第一次在城主这么尊贵的人面前说话,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说:“一切都听城主大人的。”
城主这才恢复了笑意,抬抬手,两个侍卫走过来要把巧儿带下去。
姜秋月紧抓着巧儿的手不放,侍卫粗暴的把两个人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巧儿怕的哭了,还没长开的稚嫩小脸上划过两行泪。
她被粗暴地拖出大殿。
“小姐……别怕,你要好好的活着。”
……
少主新婚夜逃婚这件事,由“姜小姐”不堪刺激自缢身亡画上了句号。
人们议论了一段时间也就厌倦了。仿佛往平静的湖面投了颗石子,激起一圈圈波纹,很快又恢复平静。
姜府设了灵堂,姜大灵师多次进宫想要回女儿的尸身,可城主压根儿不见他。
姜家上下守着空荡荡的灵堂,许多人表情麻木,不知在想什么。
大概只有姜秋月的母亲,姜夫人在真心祭奠女儿,她连守着空空的棺椁三天,一颗心都哭碎了。
姜大灵师被她哭的厌烦,出声训斥:“哭什么哭,看你生的好女儿,连个男人的心都留不住!”
姜老太太抹了抹眼里挤出来的几滴泪,担忧地说:“城主大人不见你,该不会是对姜家有了什么看法……”
被母亲这么一提醒,姜大灵师似乎也回过神来,他来回踱步,仔细寻思。
“城主多次不见我……怕真是对咱们家有了什么意见?”
他苦想片刻,猛地一拍大腿,仿佛醍醐灌顶似的。
“少主这事儿并不好看,城主肯定是想压住这事呢,怪不得他不见我,也不把秋月尸身还给姜家……咱们还在这儿大肆办丧,这岂不是违背了城主的意思吗!”
姜老太太也被他的说辞吓了一跳:“呀,这可怎么是好!”
其他人听了,脸上也露出担忧的神情来。
姜夫人看着眼前这些人,心里愤恨极了,她和姜大灵师夫妻几十年,怎么就没看出来丈夫是个人面兽心,两面三刀的小人呢!
她可怜的女儿几日前给姜家带来的荣耀,他们一转眼全忘了,如今女儿死了,他们一个个只想着城主的心思。
想到这里,姜夫人心里愈加悲凉,低头饮恨吞声。
姜老太太看她那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举起拐杖抽她两下,真是晦气!
姜大灵师像这里有瘟疫似的,赶紧招呼小工把灵堂撤了。
“把这些东西扔门口去,动静越大越好,必须让城主看看咱们的态度!”
姜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扑过来拦着搬灵堂的侍卫号啕大哭。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良心了,孩子都死了还不让她安生,你们这是要把我也逼死吗?”
“反了反了,把夫人拖下去关起来!”
一时间,哭声,叫骂声,劝解声混杂在一起,传出院子。
……
姜秋月带一席面纱站在姜府门前,她看见了扔出来的东西,听见府里的动静,一颗心渐渐凉了。
她身子摇摇欲坠,身后的侍卫很多次都以为她要倒下。半晌,她才说一句。
“走吧。”
无喜无悲。
暮色苍茫,一页宣纸缓缓飘落在地上,又被风吹得打起一个旋儿。
那上面只有一个“月”字。
姜秋月最后看一眼故乡,随后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煜城,踏上未知的未来之路。
她的梦,终于醒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