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非欢垂着腿坐在诊疗床边,任由姜云升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
她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的,看上去极为可怖。
蘸着酒精的棉签擦过她嘴角破皮的地方,激得姜非欢嘶了一声。
听到声音张毅成抬眼去看,他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又抽了一根烟出来在指尖揉着。
“姜哥,轻点儿呗。”他还是没忍住,道。
“轻不了!”姜云升没好气,他找了个创可贴给姜非甜贴好。
身上那个被剪刀划出来的伤口已经叫诊所里的一个女孩帮忙处理了,还换了新的裤子。
好像叫......阿达娃?
和这位姜医生好像挺熟的样子。
姜云升从柜子里掏出一瓶碘酒,走过去将她的裤管儿挽起来,垂着眉眼替她上药。
姜云升一点一点地把碘酒涂上去,伤处都处理完了之后,将碘酒瓶盖一拧,往她怀里一抛:“行了,这几天自己注意点儿。”
姜非欢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谢谢。”
姜云升看着她,点头,然后突然看向张毅成,“去找阿达娃结账吧。”
“哦哦对。”张毅成突然想起来,走向门外。
找到阿达娃,阿达娃拿着手机,耳机里还放着自己前不久刚选中的Beat,一脸茫然,“啥?他没跟我说要收钱啊。”
张毅成:?
又找回姜云升,他则是一脸云淡风轻,”啊是吗?那可能我记错了吧。“
”你上次给挺多的,这次就不用给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毅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带着姜非欢离开了诊所。
“今天,谢谢你啊。”姜非甜道,“你救了我两次了。”
“别别别,把说的跟我像什么英雄似的,”张毅成摆手,“都是赶巧。”
确实赶巧,第一次赶上张毅成正好路过,第二次又碰上他还没离开,这才堪堪赶上两回。
你不问我吗?”姜非欢巧妙的转了一个话题,“关于他们说的……”
张毅成拿出手机,,又点了几下屏幕,才开口道:“你想我问吗?”
姜非欢看着他,摇头“不知道。”
她肯定是想的,这些事对于她而言不算什么触碰不得的伤疤禁忌,甚至说出来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被某些东西压够了,虽然垮不掉,但总在四处碰撞着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但他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张毅成,不知道张毅成耐不耐烦听他这些家长里短、对于她来说天塌地陷但对他来说索然无味的故事。
她想让张毅成疼疼他,但不想让张毅成厌烦她。
如果张毅成开口问了,姜非欢肯定就全盘托出。
但张毅成不问,他将两个人的关系维持得微妙,进退有度。
“你想说就说。”张毅成将手机扣到桌面上,冲他一扬下巴,“不想说,我们的这个年纪也允许拥有一点秘密。”
“但是你还年轻,”他说,“像校园欺凌这种事情,你要学会反抗,你不反抗别人就会更加过分。”
“你是受害者,你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我们所有人都可以觉得活着没意思,但别觉得活着无所谓。”
“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张毅成的手揉上了她的头发,“未来长着呢,多看着以后,少想点以前。”
姜非欢愣住了,她的脑海回闪过了在诊所时姜云升把张毅成支开之后对她说的话。
“你叫......姜非欢是吧?”
“姓姜的我太少见了,这次好不容易碰见一回,几千年前我们也还是同一个祖宗哈,那哥哥和你说几句。”
“你还年轻呢,今年才...十九吧?”
“好好生活,别老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别人欺负你,你要是打不过,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嘛。”
“又不丢人,对吧,不要和别人硬碰硬。”
“我们呢,都姓姜,我现在开着这个破诊所,一个月挣不了多少钱,生活上也是紧紧巴巴。”
“但这几年我也这么凑合着过了,你也要相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可能每天都是阴天,总有一天会是晴天的。”
“我很喜欢海子的一句诗,‘你来人间一趟,总得看看太阳’。”
“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