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是饭点,教室里空无一人,桃尽夏的课桌特别显眼。
淡豆绿铺底色,一望无际的“六月雪”,俑破苍穹的大榕树,与天空混为一体的透明蓝鲸,画中少女虚渺的背影……
整张桌子都更换了个模样似的,上面难听的文字也被厚重的颜料所掩盖。
这幅油彩画课桌,诠释了艺术的细腻。
既有厚涂的感觉,又展现出一种二次元画风的清雅。
桃尽夏一声惊叹,心底莫名有些感触。
叶以恺未经允许就把你的课桌弄成这样确实很抱歉。
叶以恺不过你放心,上面的画绝对是本人原创,不会有侵权的问题!
叶以恺而且画完后还涂了一层桌面专用树胶,完全不用担心弄脏衣服。
桃尽夏谢谢。其实我可以自己画的。
桃尽夏完成度很高,不过原料费用也肯定不便宜。
桃尽夏冒昧问一下,多少钱,我转你。
见叶以恺任在原地迟迟不肯回答,桃尽夏犹豫着用手指戳了他一下。
桃尽夏呃,叶以恺同学,你在听吗?
叶以恺啊,你说什么?
桃尽夏这幅作品的颜料费用是多少。
叶以恺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桃尽夏我可以自己画?
叶以恺激动地握住了桃尽夏的手,像是打通了某根中二神经,眼睛里充满亮晶晶的光。
叶以恺桃姐,敢问你哪天有空。
叶以恺小弟我非常想和你切磋切磋画技。
他一副“相见恨晚,江湖有幸”的亢奋表情。
正巧这时白辞弋走进教室,一脸不爽地拍开了叶以恺得两只咸猪蹄,领子一提,把他踢出了教室。
不屈服于“恶势力”的叶以恺缓缓从门外探出脑壳,给桃尽夏匆忙地留下一句“什么类型都可以”后迅速溜走。
桃尽夏原来是画痴本痴,很可爱。
白辞弋挑眉,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桃尽夏软乎乎,带着洗发水香味的小脑袋。
白辞弋你比他可爱。
说完,白辞弋不止在心里懊恼。安静的空气中,桃尽夏的心跳得厉害。
缓缓稳住心神用残存的意识回复他。
桃尽夏谢、谢谢。
白辞弋晚自习好好上。
桃尽夏好。
盛夏进行时,少年温柔得像微凉的风,紧紧地揪住她的心。
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把“快乐”这件事变得这么简单。
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一句激励的话,甚至是一个窃笑,都足以让自己开心好久。
但桃尽夏似乎又对有这种感觉而感到不安——一种失去掌控自己思绪的主动权的糟糕感。
白辞弋走好不久,尽管还有接近四十分钟的时间才正式上晚自习,她也迅速进入了一种状态。
每每看到这样的桃尽夏,各科老师就很纳闷了。
这孩子对学习挺上心的,为什么成绩总徘徊在中下游上不去呢?
很明显,此问题对他们来说暂时无解。
晚自习学校规定不能讲课,是由值班老师守着上自习。
早已养成晚自习不下课的桃尽夏在高强度集中精力后,通常还有点体力能够支撑她回家洗漱。
今晚却一反往常,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天没吃饭的原因,晚自习结束后,她有些头晕的趴在课桌上一动也不动。
可是这并不妨碍一些喜欢落井下石的人讽刺她。
某个女生她怎么啦,不会是整容后遗症吧!
某个女生咦惹,好可怕啊,我们快走。
某个女生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自作自受吗?笑死我了。
某个男生喂,别说了,小心她凶起来把你们的脸挠花了哈哈。
……
满是恶意的言论在她耳边慢慢模糊,代替它的,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白辞弋桃尽夏。
她的名字从白辞弋的口喊出来,平淡而又坚定。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可能是她饿出幻觉了吧。
白辞弋你怎么了?
桃尽夏有些低血糖。
白辞弋嗯。
这声回答里没有她讨厌的同情感。
白辞弋从兜里揣出一颗水果糖,糖纸被重新揣回兜里。
他把剥好的糖果塞进桃尽夏的嘴里。
桃尽夏错愕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白辞弋早就背对她蹲下来的姿势。
白辞弋上来。
她本能的想拒绝,但又想到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她该倔的时候。
然后手脚并用,慢吞吞地爬上了他的背。
老老实实地把手放在他的背上。
白辞弋一起身,差点往后仰的桃尽夏慌张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白辞弋不要放手。
不要放手,这个要求,真是她听过的最乐意的要求。
白辞弋你去校外还是回寝。
桃尽夏校外。
白辞弋行。
……
和白辞弋互道了晚安,桃尽夏回到屋里简单洗漱后瘫倒在床上。
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开机。
刷新消息,毫无意外,全是软件更新的提示信息。
一键清除,重新刷新,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来自佐枫的信件。
——明天回国,晚点过去找你。
星期四上午七点的信息,简短的两句话,桃尽夏安静了一会儿。
佐枫,小时候被她说的特别一无是处的人。
虽然他很幼稚,但关键时候很可靠。
他们确实有好久没见面了。
桃尽夏编辑了一句“好”,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欢迎回来”,然后点击发送,放下手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