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意识模糊的桃尽夏恍惚间听到了桃母的声音,她在和桃父通话。
桃母尽夏这孩子还是聪明过头,性子不怎么讨喜,你说这以后要是独立了,多少是要吃点亏。
桃母你别老附和我。尽夏性子方面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桃母对,我已经买好票了,就今天的。
桃母那好,你去忙吧。
紧接一阵忙音之后,病房门被打开。
桃尽夏挣着想起来,却发现麻醉药的化学作用还在,就连想哭,泪腺也没有反应。
她只能听着桃母走远的脚步声,无力地昏睡过去。
两周后,桃尽夏把脸上的纱布揭下来,那张脸没有变,依然洁白干净,但又好像少了些原有的感觉。
回到学校时,她并没有什么跟不上课程的担心,但课上总是无端走神,让某些班干部抓住了把柄。
晚间休息的时间,桃尽夏抽空给桃母打了一通电话。
被输入座机里的号码熟悉而陌生。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时她才有机会跟他们通话。
桃母喂,尽夏?
桃尽夏我的性格很不讨喜是吗?
桃母对这句突兀的问题震住了。
桃尽夏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笨蛋。
桃尽夏之前把我夸得这么好听,真是难为你们了。
桃母对不起。
挂断电话之前,久久没有说话的桃母不卑不亢地向她道歉。这没有给桃尽夏带来一丝安慰,反而有些讽刺。
她没有哭,也不想哭,只是发泄般在操场上疯跑,凛冽的风吹得脸颊生疼。
她跑了一圈又一圈,直至操场上空无一人,她的口腔内充斥着铁锈味,她才慢慢停下。
在这之后,谁也不知道桃尽夏受了什么刺激,她变得通情达理。
成绩也有很大的落差,周模考后,她一下子跌到年级50名开外。
他们并没有把她改变多少,桃尽夏还是桃尽夏,重的不过是给了她一次打击。
……
阳光铺洒了满地,茶几上的“虞美人”艳得晃眼,一旁沙发上的男人紧紧的皱眉,不悦的看着游戏界面大写的“DEFEAT”。
桃尽夏哥。
佐枫你醒了啊小尽夏。
桃尽夏恩。
佐枫快到午饭时间了,小尽夏是想尝尝哥的手艺还是点外卖。
桃尽夏想起他离开时亲手制作的那顿离别餐,识趣的选择了后者。
桃尽夏在餐桌上安静地吃饭,佐枫关掉了游戏,戴上耳机听歌。
桃尽夏哥,我要出去走走。
桃尽夏在佐枫小憩的时候换下了睡衣,扎起高马尾走到了门口。
佐枫好,早点回来。
她点点头。只是出来散散步的她没有任何目的地。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佐枫的信息。
佐枫“如果不知道去什么地方的话,可以回去看看。江园长难得回来了一趟。”
桃尽夏踌躇了一会儿,但又想了想,她还欠她一声“谢谢”,有关那个夏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幼儿园周边的建筑已经变成高楼大厦,这里似乎早已物是人非,但幼儿园又真真切切的还存在。
某个小女孩园长阿姨,外面有一个漂亮姐姐找你。
江婴同从故事本里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门边的桃尽夏。
她缓过神来温柔地笑了。
江婴同你的变化很大,我差点没能认出来。
江婴同既然来了,你想去曾经那间教室看看吗。
桃尽夏谢谢您,江园长。
江婴同如果是有关资助那孩子上学的事的话,这声谢谢可以留给你自己。
桃尽夏待过三年的教室只剩下了一架钢琴,琴盖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江婴同能给我弹一曲吗?
桃尽夏恩。
桃尽夏轻轻掀开琴盖,试了试音准,然后掸去琴椅上的粉尘,坐下。
她弹得很轻,不再是单纯的把谱子变成简单的乐符。
因为见的人,经的事多了音乐仿佛就成了表达情感的一种寄托。
《夏末第十七部曲》,轰轰烈烈的夏天过去了,夏末让人变得安静,变得不急不躁,无关世俗,但又有那么点烟火气。
在尾音时,江婴同小声地鼓着掌。
江婴同夏夏。
江婴同指了指窗外,白辞弋正站在那里。
她悄悄地退出了教室,桃尽夏双手环膝,一直看着窗外,少年的眼里满是欢喜的爱意。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天,她一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只不过窗外那个少年从看蝉变成了看她。
她愣了片刻,忽觉眼角有些湿润,没用伸手去擦,眼眶渐渐盈满,视线模糊起来,跟着模糊的还有窗下担忧看着她的白辞弋。
这次,终于有人无由来的在意她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想立马冲下去拥抱他,告诉他,我哭了,但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未完无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