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越敛了眸,再说,之前稚西那步棋她们还没用上呢。
四方馆中各方使者汇聚一堂吵闹个不停,李长歌手中拿着药罗葛菩飒手写的书信,说是阿诗勒部突然逼近漠北领地,命她不要与大唐合盟,立即返回。
这笔迹虽然眼熟,但这内容,她是一个字也不信,李长歌捏了信,随手放置一旁。
大漠一战后,其他各部或许还有的选,但漠北漠南是绝无可能再与阿诗勒部议和,即便他们真的有意,阿诗勒部也会心怀芥蒂,菩飒是那么狡猾聪明的人,不会不清楚这个道理,所以这封因为畏惧阿诗勒部而劝她停止合盟的信,一定是假的!
图伽显然也收到了一样的东西,她面露急色想起身去问个清楚,可碰上李长歌平静的目光后,又坐了回去。
阿塔叫自己多听长歌的,既然长歌不动,那……她也不动,打定主意,图伽一咬牙决定听阿塔的!
“本来是想给自己的族人寻个靠山,可如今呢?家都没了!”
“阿诗勒部都打到我们老家了!”这次说话的人是稚西身边的随侍,“现如今的祸患都是你们自己招惹来的,所幸,我们铁勒部算是幸免了……”
“你们瞧瞧和大唐合盟有什么好处?”
如今稚西不在他倒升了官成了使者,李长歌的目光停在他身上,先前她就因为这人在指认时的反常行为注意到他,如今他又一次露头,说来也奇怪,在场的诸位虽然处于观望状态,但皆是有意于大唐合盟的,可铁勒部的这些人着实奇怪,依照他们所言,他们根本无心与大唐合盟,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要来大唐?
李长歌压低了声音,向一旁招了招手,唤来一个漠北的侍卫,低语道,“一会看紧他,看看他去了哪?”
铁勒部与阿诗勒部穿一条裤子,很难不叫人联想到,各部收到的书信中有他们的手笔。
各部散时已经是夜半,深黑的夜色搅的人昏昏沉沉,阴冷的地牢在此时被人推开。
涉尔迷蒙之中睁开眼,一道人影逆着昏暗的光,瞧不清楚模样。
待到人走近时,涉尔才认出那人竟然是大唐的太子。
定襄城外,阿诗勒隼于夜半而至,来时只有提前得到消息的秦老等人在等着他。
“情况如何?”阿诗勒隼褪去防风的斗篷,问到。
绪风接过斗篷又递给旁人,答道:“穆金已失联多日,王宫如今是铁桶一般,里面的情况半点不知。”
“我们派出去的人要么没有探听到消息,要么……没有回来。”恐怕阿诗勒部的全部兵力都集中在王宫里了。
阿诗勒隼顿住脚步,回眸看向秦老,道:“明日不必再派人去打探,雁行门的兄弟经不起这般消耗。”
奕承既然敢独自前往长安,想必对这边是十分放心,雷蒙那个人他知道,最是谨慎小心,没有切实的诱惑,他不会轻易出动。
如今定襄如同死水一般,他们要救人,就需要将这潭死水搅动起来。
“先修书一封去长安,将这里的情况与李明越讲明。”
勤政殿内,李明越提早退场,她能说的尽说了,留下也无意义。
阿诗勒部的事有陛下和大臣们烦恼,各部合盟之事有李长歌帮忙应对,她将所有的事情推岀去,现在,她恐怕是最清闲的,李明越负手走在宫廊中,如今她只有一事好奇。
李承乾不肯信她,甚至不惜惹怒父皇也要请三司来审,证明他这个朋友的清白,李承乾的心思简单,李明越知道他是怕大理寺知晓她是真凶后,包庇她。
只是晟辛的确是逆党,所求也的确有害大唐,无论李承乾是闹到大理寺、刑部还是御史台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但晟辛这段时间跟在李承乾身边也的确算是演好了玩伴这一角色。
她只是有些好奇,如果李承乾知道一切,知道她所有的打算,他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杀害他朋友的凶手,就固执己见的要她付出代价,还是改变主意,认下他的朋友的罪名?
想着,李明越折了方向……
地牢里,李承乾端坐在木椅上,冷眼瞧着牢里的阿诗勒人,“是你在背后命令晟辛的?”
小太子声音稚嫩,听着没有什么威慑力,涉尔掏掏耳朵,大唐与阿诗勒部不合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自然也不必给这个小太子什么面子,“你瞧着可没李明越像皇子。”
涉尔不仅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用李明越来羞辱他。
李承乾怒道,“回答孤的话!”
涉尔抬眸瞧他,态度轻漫,“小太子,你可吓不到我?”李承乾一看便是一张白纸,别说杀人,恐怕连杀鸡他都没做过,一个没沾过半点血腥的太子和一个四处征战的草原人,谁凶谁狠,一眼即明。
涉尔嘲弄道,“便是你兄长,也不过是我的奴隶。”
“明知惹怒他对你没好处,小可汗还敢如此,应该夸小可汗一句英勇无畏还是叹一声蠢笨如猪呢?”
这声音……李承乾有些别扭,偏过头,不肯与来人对视。
“李明越!”涉尔有些咬牙切齿,这人屡屡与他们作对,如今也不放过机会来嘲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