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十）

那个女人曾经说过，这里让她压抑，她不喜欢这里，所以她抛弃这一切离开了。戴茵其实能理解，因为她自己也不喜欢这里，她不喜欢那些装作阅历丰富的人来她的酒吧里，高谈阔论，那些所谓的生活不易。

她也厌烦那些试探她底线，总想图个亲近的人，似乎结识了她是多么值得拿来谈资的一件事。只有戴茵自己知道，她什么也不是，她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颗空寂的心。

景遖的出现，更让她看到那些所谓的阶层，不是景遖故意露出给她看的，是她一接触就能感受到的，一个人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从容。

她没有这些，她不喜欢抽烟，也不习惯酒吧里吵闹的音乐，现在之所以接受，是因为麻木。似乎拿起那根烟，就能证明她是个不好惹的人，除了大舟和戚乐，没有人知道，每当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她抽烟是为了缓解紧张，缓解狂跳的心脏。

别人只看到她口中吐出的丝缕白烟，却看不到她颤抖的嘴唇，还有夹烟时颤抖的指尖。

钢棍是她目前，能找到最称手的东西，在无助时最后的依靠，身边陪着她的这些人，也许有一天会疲倦，有一天会清醒，当他们一个个抽身离去，只留下她自己的时候，她必须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

戴茵坐在阳台的小凳上，这是戴项和在她小时候做的，打磨的很圆滑，就怕挂破她，这个凳子陪着她走过了这20年，每当夜幕降临，只有她自己和这个凳子，一同看着窗外，从春到冬，从黑夜到黎明。

戴茵一只手支撑在下巴上，另一手抱紧自己，想哭吗？也许想吧，但哭了还得自己哄自己，太麻烦了，所以她就当自己释放过了。

余光瞟到一旁的衣服，景遖的外套在窗边经过风的吹拂来回的摆动。

戴茵看着这件衣服，它往后的衣服和这件衣服的面料都不同，你说它是绫罗绸缎？也不是，但看到它，戴茵就不自觉形成一种对比。

不知坐了多久，屁股在这个小凳子上坐的酸了，这是小时候坐的，现在坐上来怎么也有些小。戴茵缓缓起身，今天思考的太多了，该睡了。

第二天戴茵没去酒吧，醒来的时候她觉得不对劲，看了看日子，月经要来了，这次好像有痛经的迹象，她也就懒得去了，和大舟说了一声，去了趟卫生间，继续缩在被子里。

再睁眼已经两点了，晨昏颠倒下，她很少在早晨醒来，戴项和在屋里不知道在干嘛，戴茵听到稀稀疏疏的声音，她起身伸了个懒腰，下床去看戴项和。

戴项和正在厨房削着什么，有几片皮飘到垃圾桶外，他再捡起来扔进去继续削。

看到戴茵起来，他露出一如既往慈祥的笑容：“起来了茵茵，今天中午吃点儿面？爸爸做个浇头。”

戴项和做饭很好吃，戴茵记得小时候他从工地回来有时候很累了，有时候那个人不做饭了，生了闷气，他哄了她还得去做饭。

戴项和的肉丁浇汤面做的很好吃，戴茵学过，也做过，不是那个味道。

“行啊爸，我帮你打下手？”戴茵撸起袖子，戴项和拦住她：“不用，我来就行，你歇歇吧，昨天回来挺晚的。”

戴茵不依他：“我就切一下总行吧，这应该不会影响最后的味道吧，我是不敢做浇头了，每次味道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