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十八）

景遖跟着戴茵到吧台前坐下，戴茵从一旁冰柜里拿出来不知道是什么吃的推倒他面前：“昨天一个老客人了，来时候给带的，说是他们家自己做的，你尝尝，挺不错的。”

景遖拿出来一块儿，长的有点像绿豆糕，吃进嘴里发现并不是，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有点儿青草的味道。

“姆！挺好吃的。”一块儿下肚还有点意犹未尽。戴茵笑了笑：“这袋你拿走，冰柜里还有。”景遖也没客气，点头收下了。

“戴茵，我有点儿事想和你商量。”这会酒吧里也没什么人，正是好时机，景遖伸手从兜里掏出来那瓶昂贵的药，放在吧台上。

戴茵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很快她看着面前从未见过的药瓶有些明白了，眼睛瞬间睁大，惊讶的问：“这个？是不是那个药？”

景遖点点头，“快递发过来的，今天早晨到的。”

“你怎么？”因为太惊讶，她有点激动，竟还有些眼晕，她用腿勾过来凳子坐下：“你为什么买，这么贵。”

“我想帮帮老人，虽然从未谋面，但我不想听她一直难受下去，毕竟……” 景遖一顿，舔舔嘴唇：“现在能坚持活着已经很艰难了，如果连日子都不能好好过几天，太遗憾了。”

戴茵看着面前这个，只见过几面却仿佛认识很久的男人，一开始她以为富家子会有的嚣张跋扈和随意撩拨，景遖都没有。他有的是体贴入微，还有一颗真挚而善良的心。

他和她两个人的世界，都没有见过彼此这样的灵魂，从相交的那一刻开始，就不能再当做陌生人。

“这个花了多少钱，我先还给你。”戴茵要给他钱，景遖摇摇头：“我说句可能有点欠打的话，我不缺这个钱，但老人是真的需要这个药，所以，就别和我客气了，以后再说也不迟，你给你朋友的时候，也别提我的名字，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你就说你买的。”

戴茵沉默了一会儿，仔细思索着景遖的这番话，最终听了他的建议：“但这个，以后是要还清的，这样……”戴茵从吧台的抽屉里掏出来一个本儿，从本上扯下来一页纸，写上：“10月13日，欠景遖先生人情一大笔。”

戴茵写下后递给他：“这个人情我要记着，你也要记着，既然现在你不要钱，以后如果你有一天急需了，或者需要别的什么帮助，我一定毫不吝啬。”

景遖知道，戴茵是一个不论和谁，也不愿意亏欠的人，他看着手中的字条笑了：“你这个字写的，还挺可爱。”

戴茵的脸颊有些发烫，她小声反驳：“好久没写了，你就忍着看看，能认出来就好了。”

戴茵拿着药和大舟去了王以家，听了这件事王以很震惊，戴茵只告诉他：“这个药是一个朋友，从北京专门为了奶奶寄过来的，他不让我告诉你他是谁，你先好好照顾奶奶，等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把这份人情报答。”

回去路上大舟一会儿看一眼戴茵，一会儿欲言又止，戴茵知道他有话说，问他：“有话就说，你鬼鬼祟祟干嘛？”

“姐，就是，遖哥人真的好，就是我也不知道你咋想的，我感觉，他可能有点儿喜欢你，不然不会这么帮咱们。”

“想多了。”戴茵迅速否认了：“他从小到大在什么样的环境生长，什么人没见过，他做这一切，是他的本性善良，与我无关。”戴茵叹了口气：“鲸，怎会因为河里的小鱼放弃海洋的一望无际，相对的，他有他的生活，你觉得是我会去，还是他会留下？”

大舟沉默了，思考着戴茵的话，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有时候并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现实，终究问的还是合不合适。

从王以家回来当天晚上，几人一起喝了顿酒，白运程和景遖也来了，戴茵把酒吧关了门，今天大聚了一次，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口大锅，架在电磁炉上，把长桌拿来一拼，上面摆满美食和酒水，看着很热闹。

食材是大舟和其他人去买的，戚乐则和戴茵在酒吧里收拾，吃这顿饭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感谢景遖的出手相助，二是戚乐就要出国了，临行前聚一次也当为她出行庆祝。戴茵还专门买了现包的饺子，煮好后放在一个带格子的盘里：“各种馅儿的，猪肉韭菜，羊肉萝卜，三鲜馅儿，反正你们自己挑。”

说是庆祝出行，戚乐是一下也笑不出来，举杯时候还哭了，弄得大伙儿皆是一惊。

“我不想走，呜呜……为什么，长大了就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我想和戴茵姐在一起开酒吧。”

看着小姑娘哭，一帮大老爷们也是没了法子，戴茵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她抬手拍了拍正在擦泪的戚乐：“我知道，你不想去，其实姐姐也不想让你走，但我更不想让你一辈子都在这里，出去看看吧，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太乱了，太大了，累了，想回来就回来。觉得外面的世界很丰富，很精彩，就再转转。”

那是景遖第一次看见戴茵少有的软弱，因为她的眼眶湿润了，在灯光下，还能依稀看到眼里泪花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