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二十四）

机场也挺小，这是到了机场以后景遖的第一想法，他们两人停下车，走进去，在登机口看到了戚乐。戚乐的母亲正在抹泪，小姑娘也哭了，父亲貌似是要和她一起先过去，也拖着个箱子。

戴茵躲在角落看着她，景遖问她：“真不过去？”

“不了。”戴茵摇摇头：“我这个人，不太适合离别。”

景遖不再说话，只是陪着她站在一起。

戚乐听母亲一句句的嘱咐，心里酸酸的，她也不想他们过来，但此刻一个人也没见到，心里还有些难受。就要登机了，戚乐有点儿不甘心的朝着机场大厅扫视，突然在人群中她看到两个很不一样的人。

戴茵和景遖站在一起太显眼了，连个口罩也不戴，一眼就认出来了。戚乐笑了，两人站在一起还挺般配，这个姐姐，口是心非。她没招手，也没叫她的名字，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随着长队逐渐消失。

“这小姑娘。”戴茵的眼眶湿润了，“看见了也不打招呼。”

“嗯，她知道你，不适合离别吧。”景遖走上前，俯身看向她：“走吧？去兜兜风？”

这趟送别之行，因为景遖的陪伴，显得没有那么孤单和悲伤，回去的路上两人还说说笑笑。

“你们这儿，也还行，一开始我来，还以为没飞机，刚看了看，飞的还挺快。”景遖说。

“不要小看好不好，这飞机场，修建了三年呢。”戴茵说完自己都笑了。

“我跟你说件事吧，不是好听话，有时间去北京吧，我陪你逛。”景遖说完以后，戴茵沉默了许久，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景遖看了眼反光镜，没有追问，继续注视着前方道路。

“好啊。”戴茵这句话回应的很慢，让景遖以为她都不会回应了。景遖松了口气：“还以为你不愿意。”

“没有，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答应了，这算是个承诺，关键怕我没有能力应允。”

景遖突然意识到，她如果想走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有牵挂，有不能离开的原因。这个话题不了了之，两人没有再去提起。

不知不觉景遖来这里都快一个月了，这几天周欣怡的电话催促的平凡，他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可心里总是不对劲，他竟开始担心，戴茵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应，于是和家里那边一推再推。

生活就是这样，一泼未平一波又起，天气越来越冷，王以奶奶的生命也在一点点耗尽，终究，老人没熬出十月，在一个清晨，离开了。

戴茵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前一天回来的不是很晚，所以睡的比较早，本以为会是不错的一觉，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王以哭的声音嘶哑，他忍着泪意，哽咽着：“姐，奶奶，走了……”

戴茵没说话，许久她开口发现自己虽然没说话，但嗓子也哑了。

“我过去。”只说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挂了电话以后，一种巨大的抽离感涌上来，戴茵坐在床上有些麻木。

戴项和听到女儿醒来了，是被电话吵醒的，他滑动轮椅过去，看到戴茵的状态不对劲，担心的询问：“怎么了茵茵？”

戴茵没听见，还在发愣，是余光瞟到戴项和才看到他过来：“爸……”

戴项和语气温柔：“怎么了女儿？”

“王以奶奶没了，以前经常给咱们拿好吃的，那个很好的奶奶，不在了……”戴茵的声音很虚，像一缕青烟，戴项和也很惊讶，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安慰或者劝解此刻都显得那么无力。

过了一会儿，戴项和开口 “去看看吧，把爸爸的一份也算上，最后去送送老人。”

“记得买束花。”戴项和又补充了一句，戴茵点点头。

她什么颜色的衣服也有，今天却只能穿黑色了，平时最百搭的颜色，此刻她却不想往身上穿，好像穿上这件衣服，奶奶的离去就板上钉钉，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戴茵出了门却不知道往哪里走，头是晕的，脑子是蒙的，此时她突然想到景遖，她真的很需要他的陪伴。戴茵找出手机拨通电话，响了两三声后，对方接起来：“戴茵。”

“嗯，你忙吗？”戴茵的语气很平静，完全听不出来她刚刚知道怎么样的消息。

“我不忙，我正屋里待着呢，你怎么了？”尽管她声音没什么变化，但景遖还是听出她的不对劲，整个人说话都很空，没有灵魂一般。

“景遖，你能……陪陪我吗？对不起，但我真的……”刚才接到奶奶去世的消息，她没哭，和戴项和说的时候她没哭，此刻她却哭了，她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你等我，你在哪儿？”景遖迅速站起身开始换衣服：“我去找你。”

“我在我家附近。”戴茵蹲在小区里的树旁边，她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能在这儿等着。

“好，你就等等别动。”说话间景遖已经来到楼下，打了辆车，报了位置直接去往戴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