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璇玑听到禹司凤很快就能破解这起案件,很是欣喜。
褚璇玑“不错,这其中是有破绽的,只不过……”
禹司凤见她话只说了一半,整个人便像犯了难一样的说不出话来,眉头拧得死死的,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心下觉得好笑,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禹司凤“此案中的诗句,是出自东明的《民诗》,然而因为这本藏书的眷写人已是驾鹤西去,所以这本书也是失传已久了,不过,宫中抄录的珍本还是有些许记载的。”
见禹司凤说明其中缘由,褚璇玑不由得撇撇嘴,轻哼一声,原来是这样,如此想来,柳上君应该对此《民诗》更加熟悉,早知道要是将这卷宗拿给他看的话,说不定早就真相大白了!
思及此处,褚璇玑心里顿时有些不悦,话说她从太女到成为女帝,自认文韬武略比常人不知胜出多少倍,被别提兴邦治国了,只是要论起咬文嚼字的话,这却算是他的弱点之一,恶补也难及人家千分之一。
如今却是因为这个让禹司凤棋高一着,自己也因此输他一筹,只觉得惭愧无比,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这心里又怎么会痛快呢?
她脸色有些讪讪的微红。
褚璇玑“嗯哼!你再说详细一些……”
但是,即便心里再不痛快、不甘心,当下却还是得以破除冤情为重,因此威严十足的女帝陛下在轻咳了一声之后,语气变软了很多。
这么微妙的转变自是被禹司凤看得一清二楚,心下暗暗得意,觉得很是受用。
只是这“嗯哼”一声算是什么?还有这想让他说明的语气,有求于人就是这么个样子的吗?
禹司凤起了调侃的心思,回道。
禹司凤“女帝陛下如此见多识广,这样的破绽肯定早就发现了,又何必让我多此一言呢?”
他没有正眼看褚璇玑,神情轻蔑,语气淡漠,话里有话,任谁都能看得比较来他对褚璇玑的不满和挑衅,程怀智和董若萱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一齐看向端坐在龙椅上的女帝陛下,果然见她变了脸色。
褚璇玑脸色黑沉下来。
褚璇玑“司凤,你实在太没规矩了,你在东明也是这么跟同安帝说话的?”
禹司凤脸上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回敬道。
禹司凤“当然不是!我东明女帝又不会像你这么对待下属,我当然是十分恭敬的。”
褚璇玑身子微微前倾,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褚璇玑“你!”
两人之间的气场一时之间便争锋相对起来,不管褚璇玑说什么,禹司凤都能给她堵得死死的,一句一顶,双方都互看不顺眼,更是吓坏了一旁垂首等候的臣子。
程怀智一看气氛渐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感激摆摆手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打圆场道。
程怀智“陛下和公子不愧是聪慧过人,俱是早已看出了破绽!”
程怀智“奴才实在是愚笨,只是此事关乎人命,不知公子可否指点一二?”
禹司凤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褚璇玑,而后又转移视线看向程怀智,心下不由叹息,算了,不管在东明还是北乾,受苦受累的终是百姓,何其无辜,自己总归是不忍心的。
要比过这人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在此处争一口气!
他开口道。
禹司凤“死去的男子,也就是新郎,在洞房花烛夜里,想要看看新娘的文采,便想出了这么生癖的诗句,说明了若是新娘对不上,那么便不可以洞房。”
禹司凤“而新娘为了不让新郎看低,便去苦想下联,因此一夜未归,新房里便只剩下新郎一人,发生了什么事根本没有人知道。”
禹司凤“如今新娘被判处斩,仍是高呼着冤枉,且一直坚持她那夜并没有回去,哪里能杀了人?”
禹司凤“可是卷宗里却清楚地记录着,新郎曾经对新娘说过一句‘妻主真是好文采’,新娘却只觉得奇怪,自己未曾对出诗句,何来好文采呢?却不想她一句自我疑问,促成了新郎的殒命!”
禹司凤头头是道分析着,书房里几个人均是竖起耳朵安静地听着,一时间,只有禹司凤轻柔的声音室内回荡。
禹司凤“新娘那会说道‘实在惭愧,夫郎这上联实在太难了,为妻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来!’,而新郎在听到新娘说出这话之后,惊恐地大叫一声,气愤地将新娘赶出了房外,再之后没多久,新郎就死了。”
禹司凤“当时人们看到新娘被赶出来,以为是小两口闹矛盾,等到发现了新郎的尸体,便当即想到了是新娘杀了她的夫郎,之后再伪装成一副被赶出来的样子,认定她就是凶手。”
禹司凤“但实际上,这里面漏掉了几件事,调查清楚了,便可大白于天下,想来也不算什么疑难杂症!”
董若萱听到他这么说,立马站了起来,一副迫切知道答案的样子,问道。
董若萱“遗漏掉了什么?”
禹司凤看了她一眼,才说道。
禹司凤“第一件事,便是新娘新婚之夜去了什么地方,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可曾跟别人提起过新婚之夜出来的原因。”
禹司凤“第二,便是问伺候的家仆们,在新娘新郎第二天见面,新娘说自己无法对出诗句的时候,新郎有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禹司凤“最后,便是查问家中老人,新婚夜之后,新郎有没有见红?”
他总结道。
禹司凤“其实,这案件最关键的一处细节,便是……”
褚璇玑恍然大悟,十分兴奋,一手“啪!”的一下打在案桌上,顺势接下去说道。
褚璇玑“便是新郎次日,对新娘说的那句‘妻主好文采’!”
禹司凤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夸赞,点头道。
禹司凤“不错!”
禹司凤“疑点就在新郎说的这句话里,当晚必定是有人冒充了新娘,对了这句诗,与新郎入洞房!”
话说到此处已经将所有人都点醒了,顿时一片清明,董若萱脸上也是一片喜色,暗暗惊讶地看着禹司凤,此人果然不同凡响!
而这困扰了褚璇玑多日的疑案终于柳暗花明,褚璇玑只觉得心里其中一块石头终于放下,松了一口气,执起朱笔在一张明黄色丝绢轴上题写了几个字。
褚璇玑“董卿,传朕旨意,此案重新审理,速速查办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