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岁末,西羌国的辞岁宴很隆重。
烟织要陪着女帝出席辞岁宫宴无法脱身,安昌殿之内,只剩禹司凤与褚玲珑二人,伴着孤灯一盏。
安昌殿当差的宫人正在把御膳房特意按东明菜色做的一桌菜,一道一道呈上来,这是女帝的吩咐。
宫人还在忙碌,八珍汤被放置在花梨木桌旁的小几上,除了正菜,开胃小菜也陆续呈上。
御酒已斟满,伺候的宫人见准备好了,方到禹司凤卧房外请人。
褚玲珑见懒懒躺在床上的人毫无食欲,只得对外面喊了声稍后就去。
褚玲珑“饥饿的滋味不好受,多少还是吃些吧。”
褚玲珑试探着,去劝精神很不好的人。
也难怪,每天的治疗,对他而言,如同酷刑加身,虽说痛不在身,可折磨的却是心。
他的心在痛,而希望他能好起来的人心更痛。
她见禹司凤没动静,把他的手拉过来,两指搭在脉门,须臾后,点头。
褚玲珑“看起来,你恢复的不错,不过近来不思饮食,脑疾见好,可这心病又落下,瞧这身子可是弱了些。”
褚玲珑“唉……我知道现在你已经能想起一些事情,那个人,我也不多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怎么办,你们自己自会把握分寸。”
褚玲珑“但我只和你讲一件事,稚儿无辜,我不想看到我的侄儿伤心难过。若是可以,为了稚儿,往前迈一步,也并非是什么难事。有些东西,还是可以放下的,难道你不认为,烟织仍在人间,就是最好的结果么?”
她尝试着劝慰这人。
褚玲珑“你的心结要打开,给那个人一个机会吧,她虽是罪有应得,但他如今却是很惨。富有天下又如何,心内何其孤独,这是人世间最残忍的惩罚。”
褚玲珑“她很想赎罪,选择孤独,但她相信,你从来就不是狠心的人,给她个机会又如何,我不相信你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禹司凤“你……”
禹司凤终于有了点反应,迟疑着,翻个身,呐呐地道。
禹司凤“让我自己安静下,你自行用膳吧。”
褚玲珑的动作很轻,出去后,不忘把门带上。
脑子一片混乱的人,此刻没有了方向。
他想起很多,可还有一些东西,明明就在心里,却找不到任何记忆的纠葛。
宁静时得不到片刻安宁,闭眼后又是不断的乱梦。
到底是谁,在耳边一遍遍呼唤自己,叫自己不要离开,又是谁,一遍遍说要与自己相依相守?
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密,禹司凤痛苦地呻吟着,挣扎着,却寻不到答案。
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拉过头顶,从抖动的被衾可以看出,被里的人,此刻,他有多难过。
花厅内,褚玲珑打发了随侍的宫女,一人自斟自饮。
御酒香醇,她倒也喝着痛快,只是,饮着饮着,就见她猛地把杯酒泼出。
一声极其郁闷的哎呀声入耳,乌童自朱漆木柱后闪了出来,当然,满脸是酒,额前几缕乱发粘在前额上,此刻非常狼狈。
乌童“喂,我好心来请你看新年烟火,你就是这么谢我的吗?”
褚玲珑挑眉。
褚玲珑“我有让你请我么?”
乌童翻起眼睛。
乌童“你这是何意?”
褚玲珑哼了一声。
褚玲珑“这里,是我北乾国凤后,在西羌国休养的居所,王子不请自来,不觉于礼不合么?”
乌童仍是不解,嘟着嘴道。
褚玲珑“我又没要请那个傻家伙。”
褚玲珑摇头,知道与他讲不清道理,也不理睬他,继续一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