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现实比苏玉预想中的要好太多。

不需要龙竹手把手地教，只是稍稍示范了几次，龙右就已经凭着自己超强的学习能力把车开的又快又稳、甚至还能减速打方向盘一气呵成漂亮的一个甩尾停在他们身边。

“棒啊……”苏玉竖起大拇指。他有一点羡慕了怎么办……虽然在穿越之前他还态度坚决地想无论如何都不开车——因为惧怕罚单和车祸来着。

“人类的科技产物真是奇妙。”虽然还是不太喜欢这种一下就窜出去的感觉，或者说是习惯了千年前的马车，一时还未转变过来……不过不影响他对这种名叫汽车的现代科技产物深感满意。

“好酷！”不管是从驾驶座上下来的样式还是刚刚的甩尾……龙泉云心里痒痒，忙不迭地跑到自己哥哥身边，满眼期待：“我也想开车……”

然后就被龙竹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打在头上。“等你成年。”教是可以教，但要是让龙泉云自己单独开一辆车跟着队伍，他莫名放心不下。

“我去看看有没有备用的汽油。”既然是在汽车城里，那么来的时候坐的这辆车也该换了。

这种地方一般都会有备用的汽油，等买家选好车付了款，卖家就会直接把油箱加满，方便买家直接把车开走。

“就这辆吧。”苏玉指着那辆孤零零地停在一边的黑色中型面包车，“论载重量，除了货车，就只有面包车装的最多了。”虽然它的速度比起刚刚那辆小轿车就要慢的多了。

“行。”虽然缺了速度是有些可惜。

龙右上了车，按照方才操作的那样启动车子，然后检查油箱。

“这丁点油……”龙右蹙眉看着显示表，这大概也就能让车子在试用车道上跑两步。

身后传来一阵汽车声响。苏玉扭头看去，只见这辆车模样略熟悉，正是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的那辆银黑色小面包车，约摸是他们还在徒步逛着找车的时候弄好的。

“新车基本上不会有油。”龙竹一边说着，一边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个油箱，就让龙右先把车开过去。

加完了油；虽然知道都是新车，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还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各个方面，然后才一先一后地把车开出去。

龙竹的车在前面领路，他们的车在后面跟着，目的地是市郊的商业城。

空间不足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剩下收集东西了。

苏玉继续用催生植物的方法练习对异能的控制，一路上利用口袋里的那包种子催生出了不少草莓，几乎堆了满满一大袋。

当然，这对精神力和异能的消耗也不小。

想着正好试试看被异能催熟的果实到底有没有补充异能或是精神力的效果，苏玉拿起一颗草莓放入口中，随即闭上眼睛仔细体会身体吃下草莓之后的感觉，倒确确实实觉出了一丝效用。

被催生出的果实真的可以补充异能和精神力，但他现在的异能还太弱，一颗草莓能帮别人补充回来的也只是杯水车薪。不过这也印证了他的猜想：因为催生一株植物用不了多少异能，等到之后异能普遍都不弱的时候，植物系异能者就相当于一支队伍的移动血库，是整个队伍最坚实有力的后盾、最为重中之重的存在……而等到那个时候，持久战或将频繁出现、更难应付。

在百货商城门口下了车，清理掉听见汽车声响围拢过来的丧尸。

“……很显然，我们晚到一步。”暴力破拆了卷闸门，本该好端端挂在两个门把手上的U型锁此时却是掉在地上的，断口整齐，看上去像是被人大力钳断了；地面上还有几个脚印。

龙右唇角微抬，显然是发觉了小老鼠的气息。

呵……食物，这不就送上门来了么。

“小心些。”苏玉拉着无法在黑暗中视物的龙泉云，跟在龙右的身后进了商城，龙竹走在两人身后，垂在身侧的手捻了捻尖锐的指甲。

苏玉余光扫过头顶的金属导购标，大致了解了商场格局。

一楼是各类服装，二楼是日用品和五金杂货，三楼是家用电器和数码产品。

“小心二楼。”苏玉压低声音，在一楼并没有异动的情况下，比起三楼那些不能吃又不能用的冷冰冰电子设备，显然对方的目的大概率是二楼的那些生活用品和五金杂货。

况且这种情况下……想在楼梯的拐角处伏击来人可太容易了。

龙右不置可否，动了动手指踏上楼梯，没走几步耳边便传来破空一声，被他侧头避过。

一击不成，那人又向他发出数枚风刃，又一一被他避过。每次闪躲，龙右的位置都离那半蹲在台阶尽头把手伸到楼梯的护栏之间出暗刀的风系异能者更近一步。

有红点在他眉心一闪而过。那人神色阴狠，不想扣下扳机的一刹那，龙右的身形已从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惊讶之际只觉得胸前一凉，一只手自身后捅穿了他的心口。

张口将那颗还在跳动的血红心脏吞吃下肚，舌尖舔舐过唇边沾染的血，不等那些被这番景象骇得怔在原地的小老鼠反应过来，数根细长的触手自他背后伸出，挨个洞穿了那些人的脑袋。

“哼……倒是有味道不错的。”将手上的鲜血凑到唇边舔净，龙右扫过满地狼藉，眼中划过一丝满意。

也许挑几个有着奇异力量的人类下手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的血液不仅味道不错，质量也比一般人纯净多了。

躲在角落里目睹了这一切的少年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引起那个刚刚单方面屠杀了林胖子一伙人的变异者的注意。

但他哪能瞒得过去呢……

龙右侧目看向那个堆放着杂物箱的角落，弯起唇角。

“漏了一个呢。”这气息……似乎也是个有着奇异力量的。

不过……刚刚那声枪响……似乎让他的小兔子很不安啊。

感受到从苏玉那边传来焦急、担忧和不安的情绪，龙右弯起唇，决定暂且放过那个躲在角落里的人类。转而敲了敲楼梯扶手，扬声道：“已经解决了。”

正忧心着楼上情况的苏玉闻言疾步上楼，迎面看见站在楼梯口的龙右打量一番看他样子不像是受了伤，于是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听到枪响的那一瞬间有多紧张……

最后便看见一地狼藉，刚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哽住，走到一边将额头抵上冰凉的墙壁缓了缓，半晌回头看他：“……总之，你没事就好。”

他实在是不想细究他现在为什么面对这种屠杀现场都快能心如止水毫无波澜了。

跟在他身后上来的龙竹一早就有心理准备，面无表情径直无视满地狼藉带着龙泉云去收集他们目前急需的和以后可能会需要的物什。

然后支开龙泉云去找洗涤剂之类东西，绕回来看了眼堆积的杂物箱后方藏着的人，走过去以脚尖踢了踢旁边的货架。

虽然不知出于什么龙右没有动手，但也不可能就这样放他躲着，否则迟早他的下场会和这些干瘪的尸体一样。

可怜的玉思泉看见那个变异者被人转移了注意力，似乎暂时不会再注意他，低下头松了口气。正要趁机从藏身的地方爬出去、再悄悄从后边的安全出口离开，跑得远远地争取不再被什么恐怖势力团伙抓到，一个人带着家人的份努力地在这个末世里活下去的时候，冷不防听见旁边的货架传来响声，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抬起头。

“不……”

盯着那双不含任何情绪的暗红色眼睛，玉思泉觉得浑身血液骤然冰冷下来，喉咙发紧、竟是连尖叫也发不出……

这人好像是……和那个白发的变异者是一伙的……

“你是异能者？”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是班级里的纪律委员或者班长、常年替老师管理着班里一群跳脱人的原因，龙竹在冷着一张脸的时候通常自带一种让人心中生怯的威严。如今变作了丧尸，这气场中又融进了杀意和血腥气，更加令人胆寒。

“是、是……”玉思泉嗫嚅着回答，“我刚觉醒没多久、是水系异能……”

如果不是看在他有个还有点用处的异能的份上，也许林胖子在抓住他的时候就会让手下人像处理其他被抓到的人那样也杀了他。

按林胖子的话说，这附近都是他定下了的，竟然也有不长眼的敢过来。可他一心都扑在搜寻食物填饱肚子上，哪里知道这些……

“怎么了？”听见声音，苏玉疑惑地走过来。

龙右跟在他身后，瞥一眼躲在一堆箱子后头吓的不行的人类，移开视线看了眼似是有意把人留下来的龙竹。

水系异能么……也算有点用处。

但若是个不安分的，不如杀掉了事。

“和刚刚那伙人有关，”龙竹瞥了眼少年，“但身上没沾血。”看着也没那个胆子。哆哆嗦嗦的，心都快吓得跳出来了。

“……”苏玉沉默，原地思考片刻为什么明明自己比龙竹年纪大了两岁，龙竹却表现的比他还成熟，甚至还有种莫名的感觉……

虽然挺丢人的，但仔细一想，对方面无表情的时候确实恍惚有一种见到学生时代最害怕的老师的感觉。

咳。话归正题……虽然他和龙竹都没有要动手的打算……但这孩子毕竟是见过龙右大杀四方的场面了，要是放走他，他也基本上跑不掉……先不论他会不会把见到的事情到处去说，以龙右向来小心眼到极致的性子，大概率不会留下这个可能的破绽，可能在之后各自分开收集物资的时候就会被龙右逮住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听到苏玉的心声，龙右眯起眸子，虽然抓回一只蜉蝣易如反掌，他还没有要为一只蜉蝣浪费时间的想法。

不过他方才的确有过这个打算……

“留下他吧。”苏玉扶额，总感觉自己的语气自带一种邪恶势力的滤镜……唔，从某种情况下来说，活死人、有理智的丧尸和两个异能者组成的队伍在普通人眼里确实是行走的邪恶势力。

“好。”龙竹颔首，他刚刚也是打算要留下那少年，毕竟是个水系异能者，他们现在恰好缺个能提供干净水的。

“你叫什么名字？”苏玉伸手把少年从地上拉起来，看着对方就差直接把“恐惧”两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叹了口气，决定先安抚他的情绪，“别怕，你安全了……”

“玉思泉……”少年小声道，低着头垂着眼盯着地面，手不自觉地捏着衣角，掌心里全是汗。

“我去看看小云。”龙竹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这间商城看起来不小，但愿龙泉云别把自己跑丢了。

“没事的。”苏玉越试图安抚越觉得对方反而好像越来越害怕他，好像并没有被安抚到的样子。于是扭头看了眼旁边唇边带笑的龙右，心知肚明原因究竟，只好无奈扶额，开口叫住还没走远的龙竹：“我感觉你带着他会好一点。”

问题出在龙右身上……他这边不管怎么试图安抚，都没有龙右往旁边一站吓人的程度更高。

虽然看样子玉思泉也比较害怕龙竹……但那边好歹有个龙泉云在，大概要比跟着他们活泼一些……起码气氛对他来说不像是在蹲大牢。

“呼……”看着玉思泉宛如得到赦令一般乖巧地跟上龙竹离开，苏玉摇了摇头，无比自然地伸手过去捏了捏龙右的指尖。

“好啦……我们也该开始收集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