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在路上狂奔,荡起的尘土都来不及消散,马上的人只顾向前驰骋。此时楚慈的心犹如马蹄落地的声音一样急促,反复在他胸膛冲撞,几乎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虽然承搭着马匹的速度,可楚慈还是急得一头冷汗,恨不得让马儿长出翅膀来,一步便能飞到目的地。
韩越一只手紧紧搂着楚慈的腰,一手勒着缰绳,他明白楚慈的担心和急躁,现在他只求能赶上他们……
……
韩越盯着烧完的灰烬发呆了一会,许久困意袭来,他也再难支撑,便也躺在楚慈身边准备入眠。窗外穿来一阵风声,窗棱似乎被敲响了一下,韩越没有理会,只是下意识翻身将楚慈搂紧。
韩越向来作息规律,但他今晚不知为何,非常疲惫困倦,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仿佛心里一直在戒备什么。他多年的边关镇守让他对危险有一种非常精准的预判,韩越不由得想起了上次这种失眠还是在塞外,与敌军交战最激烈时。
那晚他也是这样,虽然很困,可内心仿佛有预警,一直为自己提着神,就在自己猛一睁眼的瞬间,他竟见到了一把刀闪烁着寒光,而且就在自己眼前!
韩越想都不想,翻身直接躲过,迅速起身拽住了那个人的手臂,一下就将他拧到了脱臼。那速度快到行刺之人都怀疑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阴谋,只是在装睡与他周旋而已。
韩越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他翻了个身,略微睁了下疲惫的眼皮。
一束寒光闯进了视线,与记忆中重合在一起,也条件反射的唤醒了韩越的动作。韩越都还没完全睁开眼睛,身体倒是先行一步,抬脚便向光芒的来源处踢去。
只听见很闷的一声痛呼,韩越才看清了自己确实精准的将一个人踢倒在地!
反应过来的韩越首先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楚慈,确认他无碍后才又看向那人。
“他妈的敢行刺老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想死!”韩越来不及拿出武器,随意扫了一下地面,抄起地上的鞋子便跳下床朝那人脸上拍去。
接下来的画面滑稽又不失他韩二少的威武,只见韩越骑在他身上边打边骂:“谁他妈派你来的?啊?敢偷袭老子你胆子挺大啊!”
这样的动静自然将楚慈弄醒了,楚慈癔症了一会,支起上半身看向床下的场面,因为才睡醒,他的情绪都没有反应过来改作何表情,只是下意识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先歇着,等老子打死这个龟儿子再说!”韩越边打边说,将人揍的鼻青脸肿,那人边抱头边哀嚎:“韩二少别打了,是自己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我去你的吧!”韩越完全不想收手,只觉得这个龟儿子绝对不是好人,哪有自己人三更半夜搞行刺?
窗外传来几阵风声,似乎还有房檐被人踩动的声音。楚慈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对劲,他赶忙下床制止发疯的暴龙韩越:“先别着急动手,你让他说完!”
“要不是老子媳妇劝我住手,你早被老子打死拖出去喂狗了!”韩越意犹未尽的起身,他觉得自己听到媳妇命令立刻就执行,简直是标准好夫婿,绝世好男人!
自我欣赏之余,他扭头看向楚慈,那双白净的玉足再次映入眼帘,虽然屋内昏暗,光线暗淡,但在韩越眼中,楚慈的脚似乎能点亮整个屋内的光辉。
楚慈正要下榻走向他们。“站那别动!”欣赏归欣赏,但这天寒地冻的,又有别的野男人在侧,他韩越哪里肯让楚慈的脚漏给别人看?
“下床都不穿鞋,给老子重新上去穿好了再下来!”韩越开始喷火,内心却馋的直流哈喇子。
“……”楚慈默默看了一眼韩越,眼神示意他打人的时候拿的是自己的鞋。
“咳……”韩越连忙掩饰,将鞋还给楚慈,还亲自蹲下把楚慈珍贵的脚藏进了鞋子里,又一扭头向行刺的那个人喷火:“看什么看?给老子把眼睛闭上!老子这样的温柔体贴的夫君只属于楚慈!”
楚慈:“……”
刺客:“……”
“刚刚你为什么说你是自己人?是韩老妇人派你来的?”敏感的楚慈察觉到事情不太对,他观察到那个刺客的服饰确实是韩府执行秘密任务时才会有的装束,刚刚看韩越的反应,这人应该是深夜行刺,但目标不可能是韩越,那么这次任务的目标就只能是自己。
既然行刺之人安排的这样明目张胆,那背后必然是韩府有实权的人。楚慈向来聪明敏锐,他很快就察觉到这必然是韩老爷或韩老夫人这样的人物在背后预谋。
韩老爷可以排除掉,因为他当初知晓自己身份时,虽然十分惊讶,但韩越执意坚持,他最终也是很理解并支持的松了口,成全了韩越的心愿。倒是韩老夫人一直不肯罢休,在她看来,自己一家都是满足她私心的工具罢了。
眼见韩强从边关回来,韩越绝对是韩家当家人的不二人选,只要韩越一上战场,那自己就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现在必然是除之而后快。
“这……”行刺之人有些难以启齿,他求助般的望向韩越。
“真的是她?”韩越愣了一下,但又一想到她母亲一直以来对楚慈的态度……
韩越有些愧疚的看向楚慈,手握成拳,在衣下捏的只响。都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是不肯放过?
“她派了多少人?”韩越揪住那个人的衣领,眼睛瞪的像是要吃人。
“一共……两批……”刺客吓得结结巴巴:“一批用来行刺楚……楚公子……还有一批……”
门被砰的一下推开,楚慈来不及听他说完就夺门而出,另一批人肯定去刺杀他的亲人了!
“楚慈!”韩越伸手打晕了眼前的刺客,转身赶紧去追楚慈……
……
马蹄如同急雨一样落在地面,掀起阵阵尘土。楚慈听见韩越在自己耳后喋喋不休:“一定能赶得上的,别怕!老子绝对不会让她们出事!”“是我太大意了,竟不知道她一直没有死心,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是她们真出事了,老子就……”
“你能如何?”楚慈急得眼眶发红,他紧紧靠着韩越,竭力住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是你母亲,你又能如何呢?”
是啊,他又能如何呢?这次他母亲的所作所为,无疑是给了他自己一记闷棍,亲人之间的伤害,无声无响。对于韩越来说,不能用痛来形容,但是折磨的他声嘶力竭,像一只落了队伍又受尽饥饿与排斥的狮子,在一片孤寂的草原上哀嚎。
狂奔不息,直到天快亮了他们才赶到楚慈家门口。楚慈翻身就要下马,却由于太过慌乱,险些摔下马背,还好韩越伸手拉住了他。
破败的屋子,禁闭的大门,配上深巷中偶尔传来的狗吠声,让楚慈回忆起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那时候他也经常这个点回家,李薇丽总会在门口等他,房中也会亮起一盏灯,那是家人的温暖。
楚慈踉跄着来到门口,他扶住门栓,如同往日回家一样的敲了敲门,他多么想听到娘亲与妹妹的声音啊,只要能听到,让他当场死去,也是值得的……
许久无人回应,门最后是被韩越推开的,他看楚慈这样失魂落魄,身子几乎脆弱到风一吹就倒,他的心也仿佛在被人肆意蹂躏。但他想带楚慈确定一下,万一没有到最差的地步呢?
韩越去拉楚慈的手,先是用指尖勾住了楚慈,然后慢慢的将楚慈的整个手掌握在手里,十指相扣,这样的握姿往往能给人很大的安全感,但韩越能感觉到,楚慈的整个手心都是冷汗。
“进去吧!”韩越先跨一步,带着楚慈进入大院中。虽然韩越后来给了母亲很财务,足够让她们从此锦衣玉食,但现在看来,她们连家都没有换,依旧是这样的萧条,就好像楚慈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还是对他厌恶排斥一样。
院中的一棵梧桐树几乎掉完了它的叶子,树冠上只剩下一些枯黄,七零八落的在风中摇摆,好似年迈的老人头上的秃斑。院中铺满了落叶,整整一地,几乎将本就不大的院子盖满,看上去是许久没有人打扫的样子。
楚慈知道最近深秋,一夜不收拾便会成这样,只是这会,这些落叶在他眼中,无疑是织汇成了物是人非的惨景,寂寥的让他想要落泪。
韩越本想安慰楚慈几句,但这萧索的场景,这样的一家人,按照他以前,肯定会觉得这些人也太不知好歹了。可如今,这场面就好像是他们的一记耳光,让他清醒的认识到有些东西真的不是强迫就能得到的。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见到室内一片狼藉,李薇丽和李高杨又不知去向,楚慈瞬间浑身一软,跌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中,他再也受不起看到的一切了……
没有见到她们的人,哪怕,哪怕是——尸体。
“楚慈!楚慈你怎么样?”
“老子这就派人去找她们,说不定被抓走了,你撑着点啊!”
楚慈听不见韩越的絮絮叨叨,他这会仿佛五识尽失了,只有刚刚看到的惨景在他脑海,在他眼前,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化作了无数根钢针,反反复复里里外外的将他穿透,痛的撕心裂肺,却因为过于伤心,掉不出一滴眼泪,只有仿佛用尽了生命的哽咽。
最后楚慈不知道瞄到了什么,身体一下子绷直了,失态的在韩越怀中哀嚎,那声音抖变了调,像被逼到绝路束手无策的羔羊。虽然只有一声,却足矣将韩越的心都震碎了。
楚慈喊完就直接晕了过去,韩越抱扶着他,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过去,竟看见一滩血在地上十分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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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人干架时拿鞋拔子糊脸我也干过,所以赶紧给我点赞,不然哼哼(。•ˇ‸ˇ•。)
PS:最近要期末了,可能更完这一章要停更一段时间了,等我放寒假了再更哦,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