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楠的梦

武林黑道白道大多数情况下是正义的邪佞的分界线，亦有部分情况下不是，炼心宗弟子喜修禁术，但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想来即便是从了黑道，也是那少数的善人。

“苏园萧默梨园歌，二十三弦捻挑合。凭谁料，寒星雨，宗师折。我辈无惧修禁何惧死，梅竹英杰善舍亦善夺。”

秦凤楠语音清婉，声调极低地念出信笺上的内容，直看得满头雾水。

“这是什么意思？”秦凤楠没法解读出其中意味，轻叹了一声，复将信笺叠好，收入荷包。心中暗自悔过幼时不好生习诗文，这下可尴尬透顶了。

这种事情，还是唐裕比较在行，要是他在此处就好了。

　秦凤楠一路奔波下来属实有些困倦了，方才打着最后一点精神尝试解读那写得并不遵循格律的诗文，这会儿已然没了精力。

第二次躺倒在黑店床榻上，秦凤楠感到身体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思绪越发迷离，终是抗争不了睡意，沉沉入梦。

恍恍惚惚间，秦凤楠蓦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夜色之中。窗子外，月色姣好，柔凉入户，她感觉自己被什么力量引导着抬起手，推开面前的窗子。

夜风习习地拂，温和极了，好像他的指尖在她身上留下独有的温度。秦凤楠就这样迎风站着，嗅着晚间空气里弥漫的草香、花香、秦楼楚馆的脂粉香、泥土奇怪的味道，还有……

血液的腥甜味。

她隐约觉得自己是吃惊的，就那样从窗口坠了下去，足尖一点，毫发无伤，翻上对面的高楼。两个身影倏然而现，出乎意料极了。

左侧之人一袭白衣，乌发如瀑，半披半束，右侧之人一身夜行黑衣，乌发同样是半披半束，清逸潇洒。

这个角度，秦凤楠只深深记住了两个男子精致的侧颜，以及他们脚下横死的无数尸骸和沾染鲜血的两柄长剑。

　秦凤楠确信自己并不认得这两个男子，心中有的只是莫名其妙的，无边的恐惧。

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忽然笑了——秦凤楠清楚地看到他唇角的弧度，再搭配上这张精致不似人类的脸，本应倾倒万千红颜，此时却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秦凤楠眼睁睁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拿起弓，又不紧不慢地上了箭，然后弯弓，弓如满月。

秦凤楠挣开梦境。

她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被射死的，不过她可以确认的是自己绝对在梦里死了一次。心下顿觉烦躁不已——任谁在梦里无缘无故被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宰了，起来后都不会有好脸色。

“真是见了鬼了。”秦凤楠咒骂几句，也没有再去想。

在黑店休息了一日，秦凤楠决心在小镇上探查探查，她早些时便觉出不对来了，这镇子上人人自危，似乎有什么白色恐怖笼罩着。据开黑店的几个青年说，镇子上两个月前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城南含香苑被火烧，全苑上下四百六十六人全员横死，凶手至今下落不明、动机不明，有人推测是神魔所为。

秦凤楠自然是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那些东西在她看来不过是吓唬小孩子的把戏，她从来不吃这一套。

　不过无缘无故死了四百六十六个人也属实骇人听闻，她亦要了解清楚，谁让现在灭门、屠杀、无一生还之类的词语已经成了她的敏感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