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厌没有离开,站在门口掏出外套里的红双喜,点燃,猛吸一口。
雨还在下,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陈厌快速抽完一支烟,打开黑伞,朝雨幕里走去。
陈厌根本不是银河的心理医生,哪一个心理医生连病人吃什么喝什么都要管。
可是银河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爱人。
陈厌坐在车里,望着车窗外忽大忽小的雨,雨落到地面,最后消失在地面,
没有人关心雨水是被蒸发,还是流进了排水道。
原来一直只有他在坚守。
银河坚守的也从来都不是他。
是他一直在白日梦里不肯睁眼,一直活在他自己编织的谎言里。
是他困住了银河,也困住了自己。
陈厌从车上下来,没有打伞,任由雨水灌进他的衣领。
陈厌打开门,携带一身水汽进了屋。
“银河,你走吧,你去淮川,去陪他,我放你走,好不好?”
银河没有回答他,闭上了眼睛。她看到了,陈厌眼眶红了。
原来被困在这个荒唐梦里走不出来的不止她一个人。
陈厌也没有走出来。
始作俑者从来都是她。
陈厌拿起垃圾桶里被扔掉的白铃兰,握在手里。
陈厌没有撑伞,走在雨里,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和雨水一起落进了雨幕里。
银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流泪,明明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结果。
可是心一钝一钝的痛,泣不成声。
结束的是银河这辈子唯一的美梦了。
她失去了她最宝贵的东西,可是原本这就是她苟求而来的。
她应该庆幸,她将自己埋在谎言里。
苟且偷生。
这一次不是陈厌放了她,是陈厌解脱了。
这些年,她成功将自己变成了一根刺,死死插在陈厌心上。
她掐着陈厌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时刻提醒着他们的罪孽。
可有罪的人明明只有她。
陈厌从来都是天光大开里的一个梦。
一个她不愿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