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回的病房,好像又是醉生梦醒一般。我记得那夜很久很久,久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一点声音都没有;久到隔壁的呼噜声都能听到。
我始终想不通王医生的突然离开到底是何居心,只不过我无法改变现状,我想离开就离开吧,你就好好的升职然后赚大钱,干好你的本分工作好了,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到了第二天我睡得死气沉沉的,麻雀已在我窗外的枝头上叫了一整个早晨。临近中午的时候我被房外的一阵吆喝声吵醒,我听到一群人喊着“坚持住”、“快开门”等乱七八糟的吆喝声。
我趁着上厕所的功夫走出去瞧瞧,发现隔壁的病房里挤满了大夫,他们七七八八的围着一个病人在床的周围,我看到医生的小推车上全是带血的绷带和各种各样的器具也沾满了鲜血。医生们个个带着口罩和头罩,对着床上的病人一顿操作,就像拆玩具零件一样,他们手法娴熟,不时吆喝两声,配合甚是默契。
片刻以后他们停止了动作,将小推车上的器具和绷带整理好,转而起身要离开房间,彼时我正趴在窗玻璃上偷看,我见状不妙连忙逃到了厕所里,生怕医生看到了我。
到了厕所我就脱裤子,脱了好几次裤腰带都解不开,最后我实在憋不住了,干脆把裤子扯大了一个口子,结果尿的地上到处都是。我害怕级了,提裤子的两手不听使唤似的直哆嗦,我想到刚刚病房里的画面胃里边就难受,一难受我就想吐,我对着大便池叫唤了好几分钟才从厕所里边跑出来。
我的裤子被撑大了,一直往下掉,幸好当时走廊上没什么女人,我就两只手提着裤子快步的往回走,边走边左顾右看,我真怕有个女人突然出现把我撞倒,我可不想那样,那样子实在太难看。
我走两步就往后扭头瞧瞧,再走两步再左右看看,那样子就像个小偷一样,委屈极了。
虽然两只手提着裤子,但是我走的很快,没有多久的时间就走到了病房门口。到了病房门口我又左右的看,我刚看了左边,一回头就瞧见了奈雅。
奈雅看到我笑了笑,然后她见我两只手抓着裤子问我:“你手这是怎么了。”
我当然不能说自己的裤子被抓大了一个口子,我说:“没什么”,接着我又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我对奈雅说“快,进来坐。”
进了屋我几乎是跳起来似的趴在了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厚被子盖住了我整个下体,裹得严严实实的。
奈雅吃惊的望着我说:“你……怎么回事。”
我挥着两只胳膊说:“没事没事,就是有个虫子爬我身上去了,已经被打掉了。”
在医院住院的每个病人都需要穿上带有医院标志的病服和拖鞋,每个病人根据住院的时间长短不同而发放不同件病服。
我只需要在这所医院住上一个星期,因此在住院前医院只拿了一件病服和拖鞋给我,这些病服和拖鞋是最新的医疗产品,每件都可以穿上十到十五天的时间,过时了就当医疗废品处理了。也就是说这些病服拖鞋全都是一次性的产品,不需要清洗,只能穿一次。
我在被窝里偷偷的将裤子脱了下来,我能感觉到里面的有些部位已被我浇湿了,大腿根处还有水珠滑动的感觉。
奈雅望着我说:“其实我这次来不是来看你的”,她低着头又说“其实我是来看李至远的。”
“李至远?”我大呼一声。
“是……她就在你隔壁”,奈雅吞吞吐吐地说。
我又想到去厕所时偷看到的画面:奄奄一息的样子,眼睛半张开着,头发像个鸡窝,椭圆形的脸蛋被缠上了好几层的绷带,整张脸都是红一块紫一块的血迹。
我惊讶的用手捂住了嘴,早已忘记了那上面还残留着什么气味,只是惊讶于不敢相信那个鲜血淋淋的人竟是李至远,——那个欺负奈雅,学校称霸的李至远第一次见他竟然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奈雅小心的用手指了指隔壁房间的方向,“要不……,我去看看他?”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奈雅随即就轻轻的带上门出去了。
我想起来奈雅说的高宝藏要去教训李至远,心想宝藏这么久没来医院,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越想越烦,越烦越想,心里又嘀咕起宝藏来,我说:“宝藏呐,你怎么这么冲动啊,年纪轻轻的你就把人打成这样,真要是判个几年进去了,晓楠可怎么办,你们可还没结婚呢,这可真耽误事啊!”
我心里一肚子气却不知道往哪撒,就抱起个茶杯给自己猛灌水,一口气就将杯子里的水喝了个精光,我就又拿了放在地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水,我倒满了一杯又续上一杯,我把水看成是酒一样的东西,假装自己喝醉,自己骗自己,以缓解心里的苦闷。
我喝了第四杯水的时候肚子已经被撑大了,喉咙眼儿像是被卡到了一样不停的咳嗽,我越想高宝藏就越咳嗽,越咳嗽心里就越气,最后我用胳膊肘撑着床,对着垃圾桶大口呕吐了起来。
大概是发出的动静太大了,奈雅推门跑了进来,他二话不说就扶着我的肩膀替我拍打背部,渐渐‘’的我才平息了下来。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叮铃铃的叫个不停,我想到自己没穿裤子就叫奈雅帮我拿。
我想着大概是我妈或者是外婆给我打电话,结果奈雅拿起手机说是未知号码。
我说:“拿来我看看。”我诧异的说,“是谁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奈雅将手机递给我,我一看还真是个陌生号码,不过是本地的,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铃就停止了。
我想大概是有人打错了手机号码,毕竟这种事情还是经常发生的。
我刚放下手机不到一分钟,电话就又打了过来,奈雅又帮我拿手机,她盯着手机屏幕说:“这号码好像在哪见过。”
我又接过手机,拨通了电话,对面着急的说:“是不是林捷。”我正诧异是谁,对面又问“喂,是不是林捷,是不是林捷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奈雅就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是晓楠,是晓楠。”她指了指手机对我说。
我又想起了刚刚的声音,好像还真是,真是晓楠。
紧接着她们俩聊了起来,我听不到晓楠的声音,只听得到奈雅一直“嗯。”
我就在床上躺着,奈雅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十分焦急。我迫不及待的想接过电话问她宝藏那兄弟去哪了,那家伙把我打晕以后就消失了一般,也不来医院看我,也不给打个电话。
晓楠不知道在跟奈雅说什么,奈雅就不停的答应着,偶尔看看我。
他们聊了一阵子以后奈雅忽的就捂着嘴说:“什么?宝藏进去了!”
“好,好,我知道了。”说罢,电话就挂断了。
“宝藏进去了,怎么办啊林捷!”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回事,“进去了?”
“他进监狱了……”奈雅刹那间就哭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因为把李至远打成二级残废”。
“所以…所以就进去了。呜……”
说罢她哭的越来越凶,就好像自己害了宝藏一样,她垂着头用两只手掌将眼睛捂的紧紧的,可仍然有水珠从她指间的缝隙中流出来。
我见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学校从没教过我面对哭泣的女生该怎样安慰她,只是她一直低着头哭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