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偶然

双十一过后，馆里读书的人很多，不只是学生，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小到学前幼儿，大到上班白领。馆里的场地算不上大，除了柜台处，其余的空间都排满了书架，然而馆子中央处倒也立了一排桌子，加上几只板凳可供十余人闲暇阅览。即使是这样，馆里仍有一二十个人站在书架前阅读，那一排桌子上早已挤满了人群，来得早的就提前占到了，来晚了的就只有站着读了。然而偶尔也会有几个学生让出来位置给银边眼镜框的老者坐坐，此举换来的回报是一句“谢谢。”仅是微不足道的两字，总有人把它看得很重，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比坐在板凳上看书更有意义，逢人也可吹嘘一般“我是读书人”了，倒也称得上这口名声。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样子。

某天下午我在上班，馆里的人很多，我就站在书架前细心的给书排好序号。这里的小学生看完书以后总是随口一丢，以至于书架上堆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书籍，比方说《高中作文全解》这种书都能和《淘气包马小跳》放在一起，实在令人费解。

我正排着书呢，背后就被人戳了一下，我一回头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即使戴着口罩也不难认出，比我低了半个头的个子，白皙的皮肤，挽着耳朵的头发以及一撮长长的法式刘海，尾部的地方已经触到了粉色的嘴唇。

是医生小姐，准确的说是王鸥小姐。

她“嘿嘿”的笑了一下，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找个地方聊聊？”

有没有搞错，找个地方聊聊，我和她？“咱俩？”

“怎么，不可以吗？”她霸气的回复。

我望了望身旁的书架，凌乱散开的几本书籍摆在上面仿佛初生的婴儿，等着我去给他们添上件衣裳。

或许是命运作祟，总让些离开的人再次撞上，我相信每一次的久别重逢自有上帝的安排，既然上帝允许了又有何不可。

我说，“等我几分钟。”以后，径直走进了办公室里。几分钟以后我从里面出来，发现她正在书架前专注的看书，此时此刻如果有一束斜阳打在她的脸上，这绝对称得上是件艺术品，我如此想着。问：“你也看书？”

“怎么，不可以吗？”她问。这话乍一听有些惊奇，不过从她口中出来，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我一脸无奈的说，“没什么，只是问一下而已。”

她点了点头。“嗯，现在可以走了？”

我还没说可以，她就随手丢了书，转身往出口走去。我看了看桌子上读书的群众，又瞅见她有些潇洒的背影，慌把她的书拿了摆放整齐在书架上，那时看书的人群总有几个目光飘到我的脸上。冤枉冤枉，倒真不是什么“小情侣打情骂俏”好吧，至少比那高级多了，王医生多精明的一个人啊。

给她“擦完屁股”以后，我瞅见她人不见了，慌忙朝出口跑去。还好楼梯拐角处追上了她，我追到她身边，“喂，你跑这么快干嘛，都不等等我。”

“就你慢的跟个乌龟似的，我不走快点，让我等你？”

“又没什么要紧事，等两分钟不可以啊。”我边下楼梯，边朝着她抱怨。

一步、两步、三步，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她盯紧了我的眼睛说，“当然有重要的事，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我就好奇了，我俩之间有什么好奇的事？“是我病情恶化了？”

“不是。”她懒洋洋的摇了摇头，“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然医院也不会同意你出院了……”

“你是猪脑子啊！”她翻了个白眼又朝我吼一嗓子。

我看着她忽然睁大的眼睛，顿时被吓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难道你喜欢我？

“那我不问了”我看了眼车水马龙的街道说，“走吧，先找个地方再说。”

她朝我的视角看去，伸开双臂，去拥抱整个街道，随后闭目吐出一口二氧化碳。

良久以后。“走吧。”她慢慢睁开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