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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出发(三)

奈雅

翌日辰时,老麻雀已经飞走去找食物了。我又睡了懒觉,不过王鸥小姐很准时的把我喊醒了。

一阵叮铃铃的急促电话声把我弄醒,我慌不择乱的按下了接听键。

“喂……”早晨起床时我的声音总是像喝醉了酒的醉汉那样模糊不清。

“林捷,我马上到你家了,你准备一下吧。”

“哦,还有几分钟。”我说。

“很快。”

我下了床,认真的洗漱一番就跑去整理行李了。八哥不知道去哪里,我找遍了家里所有藏匿零食的地方都不见八哥的踪影,只有散落在床下的多个零食袋子。我才知道家里零食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我常对八哥说:少吃点你,吃多了得了高血压可不好,就像春兰一样。不过你比春兰好点,你不打麻将。

我正拉屎呢,电话就又想起来了,我不假思索大喊了句:八哥,给我拿手机来。望着厕所门外,只有乌鸦的声音从我耳边掠过,八哥实在太难缠了。

八哥不在好不方便,这时候我肚子又痛,小腹里边好像长了几只虫子,在我肉里面一动一动的蠕动着爬行。我拉的屎像鸡蛋花一样,黄黄的又稀又稠,唯独没有一点臭味。但是这电话还是得接,我就顺手拿了厚厚一沓纸,放在我的尾巴骨后面接着鸡蛋花,然后佝偻着身子从窗户下面偷偷摸摸的穿过去,来到客厅的桌子上跪下来,才接了这通电话。

我说:喂,你快点说,快点说!

“下楼。”接着“啪”的一声电话就挂了。

我的屁股好像别人的屁股,一点儿不听我的话,自己就拉了起来,我叫它不要拉它偏不听,接了半分钟电话的功夫,这厚厚的一沓纸就被浸湿了一大半。眼看事情不妙,我撅着个腚像条狗一样又从自个儿家窗户下面爬过去,冲进厕所的马桶里。“兹啦兹啦”的立体声音环绕在整个厕所里,那声音不像放屁声一样“噗儿”的一声响就没了,而是水龙头滴水一样不停地发出响来。兹啦兹啦兹啦……

我心想这个熊样子可怎么下楼,难道要光着屁股手里拿一沓厚厚的卫生纸糊在屁股眼儿里不成。

“糊在屁眼儿里?”有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所有气血凝聚在头脑上,仿佛天灵盖被开了光,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来。“对啊,我可以糊在屁眼儿里。”

我看见镜子里撅着腚的自己,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可真精!

我又像狗一样,撅着个腚,从自个儿窗户底下爬过去。这回我没去厕所,那地方可没我想要的东西。这东西我家可不少,全都放在八哥卧室床底下的硬皮纸箱里了,那里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像什么擀面杖啦、破帽子啦、我爷爷留给我的石器时代陶瓷碗啦、假发啦、漏气娃娃啦,啥宝贝都有,可谓是我珍藏多年的百宝箱了。

之所以把它放在八哥床底下是因为那里是整个小区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之一。八哥这家伙除了我以外谁都敢咬,据说原本小区河底下的桥洞里住着个流浪汉,那家伙的头发比女人的都长,脚底下的老北京布鞋都开了帽儿,比女人美甲还要长的指甲盖长在一双丑陋的脚上。

他总来小区瞎逛哒,小区里的人见了他都纷纷的离了十米开外躲着他,怕被他传染上什么脏乱的细菌惹了一身麻烦再。他倒也不偷东西,每次都是趁着没人的时候来小区里面的垃圾桶旁找东西,奢侈人家总有些好东西往这儿扔,寻常人家过了期的食物也统统都扔在这;小学生考了零蛋的卷子被销毁在这里,情人节的玫瑰也被无情的抛弃在这里。这儿什么都有,这儿比超市里的东西还要齐全。

这么好的地方肯定不止他一个人发现了,同样发现这好地方的还有一群猫猫狗狗,这寻常人家的猫猫狗狗都少不了吃喝,富贵人家的猫猫狗狗呢,吃的比我都好。所以来这好地方的都是些江湖猫狗,他们通常都是一小群一小群的来,偶尔几个部落碰见了还会打上一架,不过通常情况下他们都是搭起伙儿来对抗流浪汉。

我可算不上什么寻常人家,因为八哥就在这群猫猫狗狗里面混迹江湖,八哥一定不知道,后来的它成了这群猫猫狗狗的首领头子。

这流浪汉毕竟是个雄壮的成年男人,几只小猫小狗连他的把儿都够不到怎么能打的过他。

流浪汉占领垃圾桶的那段日子,小区里的猫猫狗狗都会躲在远远的草丛后面,委屈巴巴的望着流浪汉把头伸进垃圾桶里享受这片领地优渥的物资。

直到某天大概是我床底下的零食没了,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犬像风一样降临到那片神圣的领地。——它就是八哥,一只不怕死地男狗。

八哥当时饿极了,这狗急了都能跳墙,更何况八哥呢?

他一出场就朝那流浪汉闯过去,那群猫猫狗狗远远地躲在草丛后面看着这只不怕死的拉布拉多大黑狗,真替它捏了一把汗。

八哥以为它要和那流浪汉大战个三天三夜,就先发制人地冲了上去,一口咬在了流浪汉的大腿根上,那流浪汉的头还埋在桶里,被八哥这么突然“袭击”了一下,猛的将头抬起来,双腿往半空中一跳,随即又落下来,“啪”的一声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八哥对着流浪汉的身体闻了又闻,拿脚踩了好几下他的丑脸庞,他仍然一动不动,后来八哥干脆两条腿岔开,对着他的脸浇起水来,他仍然一动不动。

八哥见他不动,知道它胜利了,用力一跃腾空跳进了垃圾桶里,享受着战后的物资。躲在草里的猫猫狗狗也跟着它沾了光,纷纷跑过来一个个的跳进了垃圾桶里。

这故事是我后来听小区大门口的老大爷说的,他养了只土狗也是混江湖的,那时我才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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