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姜师姐和小梓师姐后,张震继续沿着火丘上的小路前进起来,一直悠哉走了两刻钟后,他走出了火丘地界,进入了地丘地界,而再跨越地丘,就是取卦山的前山门了。
进了地丘地界,他便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好友元极生,虽说他们的朋友关系产生得让张震现在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元极生也是他在取卦山交到的第一个好友,从小没什么玩伴的他十分重视这一段的友谊。
元极生虽尊为地门上坤,在取卦山里和和蔼的上乾大人还有厉害的上离大人是一个水平的,但每次张震和元极生在一起时,他都不会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上位者的压力,对方也从来不展示自己身为上坤的威严。
尽管这是因为元极生过于年幼,根本无威严一说。
“元极生,好像是比我小一岁,应该是……弟弟。”张震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时,说曹操曹操到,元极生迈着兴冲冲的步子从前方不远处向他跑来。
“张震!你来找在下啦!”他大吼着狂奔,顷刻间就已经来到了好友面前。
“走!去在下修行的地方!”他一只手仍旧提着那把和他一样高的骇人巨斧,另一只手拉起张震就准备跑起来。
看着好友的笑容和他手上那把让人胆战心惊的巨斧,张震不免有些心虚,他小声道:“我今天得下山回家去看望爸爸妈妈……”
元极生一愣,停下了脚步。
张震有些不敢想象对方脸上可能的失望神情,甚至他都有了今天便不回家,先和元极生一起玩一天的想法。不过他马上发现元极生转过来的脸上没有一点沮丧,反而是依旧是高兴。
“那你来带路吧,在下也一起去!”
话音刚落,张震便感觉周遭景物旋转起来,回过神来他居然和元极生对调了位置,他们依旧是手拉着手,不过现在在前的人换成了他。
原来是元极生通过控制他们脚踩着的土地带着站在上面的两人交换了位置。
“那好。”张震也有些高兴,随即拉着元极生开始沿着这条通往取卦山前山门的小径继续走去。
他心里也带上了一点期待,因为爸爸妈妈担心自己在取卦山里找不到一个好朋友,而今天和元极生一齐回去,还能让他们放下心来。
虽说这个好朋友是地门上坤。
“张震,昨日姐姐带着在下又去了高记吃那里的招牌绿豆糕,下次定叫上你一起。”
“绿豆糕……以前吃过的,挺好吃。”
“我们买着在路上边走边吃,吃到一半时哥哥居然也来了,脸上还套着个留了两个孔的麻袋,在下觉得没什么的,倒是姐姐吓了一跳,又打了哥哥一顿。”
“杨因哥哥是这样的啊……”张震原来是随着大伙叫杨因上离大人的,可随着和元极生一起说话变多,也自然地称他为杨因哥哥。
他心下又变得有些暗淡起来。
有哥哥姐姐真好。
元极生一直眉飞色舞地说着,张震也认真听着,不时也会自己说些什么,两人这样一路走着,一直到了在山上已经可以隐隐看见前山门的地方。
看见前山门,两人皆是眼前亮了起来,此处目光越过山门,还能看见山下繁华的松山镇一隅。
张震踮起脚来,想看看能不能看到大路口爸爸妈妈的木匠铺子,就在这远眺时,有三个魁梧的身影突然出现,挡住了这个个头不是很高的男孩的视线。
“上坤大人!”
张震抬起头来,元极生眯起了双眼。
这下他们都是看见了这三个魁梧大汉的相貌。
为首那人最为健壮,穿着短褐,露出了两个肌肉虬结的大臂,让人看得便心生恐惧。他满脸胡须,眼神凶恶,眉毛狠厉,长得宛如某个匪寨的头目,张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大汉恐怕非取卦山弟子。
后面两人也是魁梧非常,左边那人倒是穿着一袭白袍,可两只袖子都已经不见,缺口都仿佛被利器裁断过一般,也露出了他那粗壮的手臂。同时白袍上也是污迹斑斑,恐怕经月未洗过。他留着儒生的长须,顾盼间也有一种文人的傲气,可现在的整体形象却是这般山野匹夫。
居右那人浑身滚圆,肤色白皙,就像某种白白胖胖的家畜一样。他使劲瞪着眼睛,却还只有一条缝,只不过那里不时冒出几缕凶光让人不敢嘲讽他这滑稽的神态。
“地门三勇啊!”有路过的其他门弟子一下认出了这三人。
“又问师了,加油哈。”另一人也是瞥了一眼,随即停下了脚下的步子,站在原地仿佛等着一场好戏。
“好哥哥,我们也看看吧!”一个女弟子对她身旁的丰朗男子撒娇道。
“既然瑾儿妹妹感兴趣,那我们便也看看,不过得走远点,别伤到了。”
“好哥哥……”女弟子含情脉脉地看向她的好哥哥,显然是被风朗男子的体贴感动到了。
除了他们之外,一些地门的本门弟子也停下了脚步,饶有趣味地看着地门三勇和他们的上坤。虽然地门三勇不是很喜欢这个外号,门内弟子也迫于他们的威严不敢这么叫,不过问师战这么精彩的事情他们还是喜欢看的。
即使这问师战一个月内会打三四次,当中还有一件让各门弟子津津乐道的事件,那就是地门三勇守岁那夜在鞭炮声中,烟花树下激战了半个时辰,那场战斗看得他们也是过瘾,过了一个异样精彩的年。
张震却是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来者定是不善,再看向元极生时发觉对方眯着双眼,白色的眸子,黑色的质,往日和善的好友此刻散发出了充满威压的气势,那一瞬张震仿佛看见了说书人口里提过的魔孽。
“上坤大人,弟子今日想再问师一二。”为首短褐壮汉拱手道,只不过表情不是很尊敬,语气也仿佛不带商量余地一样。
“来。”元极生很熟练地答应了,宛如例行公事。
地门三勇闻言也不是很激动,毕竟他们也是问师多次了,但没有放松,神经更加绷紧了,三人迅速摆出了进攻阵势。
“张震,你先躲一下吧。”
“什么?”
元极生向他挥了挥手,张震一下又感觉到周遭景物倒退起来,眨眼间他就到了离自己的好友十几丈远的地方。
他抬眼望去,同时地面震动了起来,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一面丈高土墙立起,挡住了他的视线,下一刻又有一根石柱从土墙背后升起,石柱顶端站着的便是元极生。
“元极生。”张震也略知问师战是什么,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问师让他也是摸不着头脑,可尽管如此,他也只能为元极生加油了,“小心啊!”
他大声吼出,一个人这时也向他靠了过来。
“问师战啊!少震,你觉得谁能赢?”穿着甲胄的卫佳义不知何时折返了。
……
问师战,即是该门弟子向执掌者发起的决斗,若弟子能战胜执掌者,那么他便可以在通过议事会决断后取而代之。毕竟执掌者任人唯能,若一人执掌了卦书还不敌没有卦书的弟子,那他便相对平庸了,取卦山以天资为重,天资稍逊的人就得给天资更高的人让位。
“那自然是上坤大人。”
这答案却不是张震给的,他旁边这时坐下了一个年纪和卫佳义差不多大的弟子。
“地门三勇,和那什么坤道五杰每月都要和上坤大人问师几场,还都是所有人一起上,却每次都败了的。”
元极生这么厉害啊!张震暗叹。
“兄台是地门弟子?”卫佳义对此十分感兴趣,他也不再逮着张震,一下坐在了那新来的人身旁,身上的甲胄又是哐哐当当。
“正是,兄台可是火门的少将军?”
卫佳义听见这个称呼一下咧开了嘴,连忙拱手道:“正是正是。”这谦虚的语气反倒不像是他发出的。
张震看他们聊了起来,突然有些尴尬,于是只好也坐了下去,就怔怔看着远方的战场。
好厉害啊……
就在张震憧憬的目光里,地门三勇之一的短褐壮汉挥舞起了一把石锤,强挥一击打断了元极生站立着的石柱。
在对方落下的时候,他大吼一声:“快施坚石至,可能封不住你们就一直施,我找机会给他当头一锤。”
另外两个大汉没有回应他,但身边地面逐渐变黑,却是那里所有的一切正在猛地合拢。无论泥土还是碎石,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它们疯狂压缩,形成坚不可摧的坚石。
“你们太慢了,我来!”
“本来就是慢你一步,不搞了!我和高赫用战于野,你去控住他。”
穿着无袖白袍的大汉也不是商量语气,他一边喊着一边重踏大地,另一边叫高赫的胖大汉也不再压缩出坚石,也随着他一齐踏地。
那一下大地甚至都颤抖了起来,一根根尖锐非常的石刺以不可阻挠之势从地下倏然扎出,想着半空中还在落下的元极生。那一片地域瞬间变成了恍若刀山一样的境地。
可还不等众人为这个小上坤大人着急时,元极生只是挥了挥手,那密集得能把人逼出冷汗的尖刺就仿佛泡影一样碎裂了。有一部分碎石聚在一次,他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那上面。
“你们不行啊啊啊啊!!!”那短褐壮汉终于凝出了黝黑的坚石,他猛地将手向前一推 ,那巨大的坚石带着破风声已经到了元极生近前,结实地将对方裹在了一起。
地术坚石至,是通过不停凝练来得到一种无比坚韧的黑色石茧,可以包裹住对手,不仅能封住他的行动,还能展示断绝他向外界溢出法,简而言之就是不能施术。
杨因就曾是被元极生用坚石封住了一晚。
这一下元极生脚下才凝聚起来的平台就直接溃散了,他直直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