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何知洋的男生面露惊讶,一时间竟不知到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我,女生倒是很淡定,看起来,似乎认识我,或者和我一样,靠直觉认出了我。
“现在就回宿舍嘛?”贺秋珩问我。
什么意思?赶我走嘛!女生在某些时刻,确实会比男生更感性,比如此时此刻,或许贺秋珩问的意思就是普普通通的,可一旦我接受了他对我毫无特殊感情这一认知,我就忍不住要去给他的话赋予其他意义,比如,怕我在会让这个喜欢他的小学妹难堪?
我承认,这么突然的了解到这样一个情况,不是没想过闹一闹,哪怕难堪也没所谓,可我,办不到。为了我可悲的自尊,所谓的自爱,以及身为我朋友的贺秋珩。
“嗯。”我朝他点点头,然后回头再朝那两个学弟学妹笑笑,“那就再见啦。”
贺秋珩没有出声,却直接伸手,拿过了我手中的奶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奶茶几乎全落到他手中去了,余下一根指头,反应过来,堪堪勾住。
我抬头瞪他,火气往上冒,什么意思?赶我走还要抢我奶茶!!
贺秋珩根本不理会我,抓住我的手,撤开我勾住奶茶的手指,“那我就先走了,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到时候再联系我吧。”然后也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终于回头,对我说了句:“走吧,送你回宿舍。”
“什么?”我反应不过来,被他抓住手腕带走,他没回头多看一眼,反倒是我,侧头去看了一眼那个女生,女生的表情出乎我的意料,不是惊讶,没有嫉妒,甚至连悲伤也没出现,那个表情,要形容的话,大概是解一道数学题,写了大半的过程,依稀猜出了答案,现在答案得到了验证并且老师清楚的写出了解答的全过程的表情。
我不明白那个女生为什么会是那种表情,下意识的看向贺秋珩,贺秋珩留给我的是好看的侧颜,最近好像又瘦了点,下颌线格外明显,整个人看起来不似以前那么温润无害。
我皱了皱眉,把疑问抛之脑后,开口先问了一句:“最近很忙嘛?不是已经退会卸任了嘛?”
贺秋珩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新会长最近出去参赛了,最近根本顾不来学生会,那些个部长忙的焦头烂额,现在是连新进来的部员都顶上了,这边暂时没办法担起大梁,他们也是没办法了,求到我这里来了,我就帮帮忙。”
“那两个不是大一的吗?”我顺嘴问出来。
贺秋珩眼睛里都是笑,一双笑眼盯了我好久,直到我反应过来,耳朵微微烧红,他才大发慈悲般移开视线回答,“他们就是个传话的,不过表现不错,看起来比较周全,毕竟真要一个部长级别的开口来求我帮忙,哪个都不太乐意,所以干脆让这两个新人来。”
“我就说学生会弯弯绕绕太多,请人帮个忙还拉不下脸,当初你还不如不参加,自己选个感兴趣的社团就好,当好人还要被防着。”我愤愤出声,这些年贺秋珩虽然在学生会也算混的风生水起,但糟心事也没少遇上。贺秋珩从来不跟我说他的委屈,可是周瑶当初也是学生会的,很多糟心事都是从周瑶那里知道的,贺秋珩不委屈,可我心疼。很多时候,从周瑶那里听到的时候,我就心疼的想掉眼泪。有一次没忍住,晚上跟贺秋珩见面的时候,看见他笑着在楼下等我,眼泪就瞬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他乱了手脚,抱着我哄,我就更委屈了,扑在他怀里,喊着“他们欺负人!”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我开始叭叭的数着学生会的种种“罪状”,贺秋珩就温和的,曲着手指刮掉我脸上的泪,安静的倾听,那模样,好像加入学生会的是我,遭受委屈的是我。
“你还笑,受了这么多委屈,你都不知道生气嘛!”贺秋珩一直笑着看我,我心疼的厉害,却又气他,故意恶狠狠的瞪他。
他笑的更好看了,笑的像得到满意的礼物的小朋友,把所有星星都装进眼里似的,他说“有你心疼,我就不委屈。”他像个魅惑人心的妖精,凑近我,心脏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他在我的额头烙下一吻,我整个人晕乎乎的,他牵起我的手,“走吧,我们去吃饭,哭了这么久,晚上就去食堂喝粥吧,补充水分。”
一想到从前,我立刻住了嘴,我的人生有很多不可为,比如不自以为与众不同,飞蛾扑火般找浪子谈恋爱;比如舍弃廉耻,自负追求爱情的破坏别人的家庭;又比如,已经分手退回朋友的位置上,却还搞不清状况做女朋友该做的事。我抿了抿嘴唇,拦住那些还想脱口而出的心疼,“总之,如果觉得不开心,就拒绝。”说着,撤出被他抓着的手,开玩笑的抱怨,“搞清楚啊,我可不是林奕舟,你不能想牵就牵哒。”
贺秋珩收回空了的手,笑的有几分勉强,“伽蓝,我们”,我立刻岔开话题,“好啦,不用送我回去,你走吧,应该也很忙吧,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了。”
我笑着朝他挥挥手,拿过奶茶,没说再见,转身就跑了,贺秋珩的犹豫,使得他伸出拦我的手,略微慢了一步,于是,只能看着我渐渐跑远。
我有一个秘密,瞒着所有人。我很爱很爱贺秋珩,分开以后,我以为时间会让我放下他,可是痛觉不会说谎,记忆不会说谎,我也没办法对自己说谎,时间没办法,后来者没办法,我也没办法。我努力逃避着每个和贺秋珩有关的时间地点人物,可原来,我的人生早就被贺秋珩渗透了每一处。我像一个懦夫,只好逃的更远,期盼用更久的时间来让我甘心待在朋友的位置。学校的交换生项目,我报名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怯懦的想要逃的远一点,这样,伤心的时候也不用伪装。
愿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等到真的放下时,我想我会笑着对贺秋珩说句“好久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