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到十月份,迎来了国庆。林奕舟早就联络好了我和贺秋珩,约好赶着黄金周,三个人出去旅行。贺秋珩一向温吞,自然没有拒绝,而我,想着以后大约也不会再有机会,也就同意了。
大学的国庆,其实放假远远不止七天,我们三个排了下课表,凑出了十天的假期,就这十天还是另外刨除了一天来回行程的。三个人商量了半天,把地点定在了浙江省。
“哎,你俩敢再慢点嘛!”林奕舟坐在车里朝我们招手。
我跟贺秋珩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然后坐到后座,“你催什么催,我又没有迟到!”被林奕舟一路夺命连环call,我已经没了耐性,也不管车上还有个司机师傅,没好气的怼回去。
林奕舟一瘪,“这不是要出去玩,激动嘛!能不能体谅一下。”
我翻个白眼,手指戳着手表,“晚上七点十五的高铁,现在四点二十分,我们路上再怎么堵,两个小时也能到了。你从我下午一点上课就开始催了,到我三节课结束,期间你就没停过发消息,我倒是想体谅你,你体谅我了嘛!”
林奕舟理亏,乖乖的不讲话了,一旁的贺秋珩从包里掏出我常喝的牛奶,戳上吸管,递给我,然后又给林奕舟递去瓶水,惯例调和,我和林奕舟就着“台阶”,安静下来。
六点没到,我们就已经抵达了车站,三个人干脆在附近悠闲的用起晚饭。差不多六点半,三个人就晃晃悠悠的往站台走。
上了车,想着自己的性子,干脆先掏出电脑准备着手完成作业。结果,愣是一点进度没有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再醒来,入眼的就是贺秋珩的下颌线。脸颊很干净,近距离看也看不见毛孔,皮肤状态好的让人嫉妒,回过神,下意识的支起身子,然后就看见歪在贺秋珩另一个肩头的林奕舟。
“怎么醒了?”贺秋珩伸手拦住因为我动作而要滑落的外套,怕吵醒林奕舟,声音不大。
“我连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我小声抱怨,顺势从他手里接过外套,“哪站了?”
“临平了,还有两站。”
我伸了伸懒腰,“还挺快,再等一会叫他?”我朝林奕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眼睛看着贺秋珩。
贺秋珩回了我一声“嗯。”
看着几乎将整个身子都依靠在贺秋珩身上的林奕舟,“你还好嘛?胳膊麻不麻?”回想着刚刚自己的睡姿,登时有点懊悔。说不定刚刚两个人都把重量压在贺秋珩身上,指不定多难受。
贺秋珩没回我,我把盯着他胳膊的视线移上去,贺秋珩冲我点了点头。
“怎么办?要不我换你!”我瞅了瞅睡得沉沉的林奕舟,准备起身。被贺秋珩按住,然后看他朝我伸出胳膊,我不解。
“有点麻,帮我捏捏吧。”他说的坦然。
我犹豫着,“这时候动胳膊会不会更不舒服?”手指试探着帮他捏着,观察他的反应。
贺秋珩嘴角轻扬,“不会。”
看他表情不像不舒服的样子,我干脆认真帮他按胳膊,也不纠结细想。一开始,一门心思怕贺秋珩胳膊酸麻,可是,渐渐的,耳朵有些烧,贺秋珩的视线似乎一直落在我身上,直白的好像可以灼伤人,我甚至觉得手指落下的都不太自然了,隔着衣服,感受到贺秋珩的体温,我莫名有点变扭。不自然的找话题,想打破这越来越失控的氛围。
“明明是他积极的最厉害,现在睡得最熟的偏偏也是他。”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林奕舟,但这种情况下一时也找不到其他话题,我像瞎猫抓耗子,能抓住一个是一个,胡乱就先抵上。
贺秋珩轻轻哼笑了一声,我却觉得他似乎不是在笑林奕舟,但一直落在头顶难以忽视的目光终于撤走,我暗暗舒一口气,根本不理会到底是笑谁。
贺秋珩收回胳膊,“别捏了,会手酸的,要是空的话,仔细想想有什么想玩的吧。”
“林奕舟不是说他计划了嘛?”
贺秋珩又笑了,这回大约是笑林奕舟的,歪歪头,朝我示意了一下,“按照这位的计划,我们一会儿该把行李放到酒店之后再去逛夜市的。”
我把视线落到睡得不省人事的林奕舟身上,啧啧嘴,了然。认命的按照实际情况重新计划起来。
“你有什么倾向嘛?”我从背包里摸出本子和笔,下意识先问贺秋珩。
贺秋珩摇头,“我听你的。”
“好。”我垂下头,开始认真规划。考虑着贺秋珩和林奕舟的喜好,动静结合,誓要安排的最好。然后,挑着景点就开始纠结,瞧着这个不错,那个也蛮好,又犹豫会不会这个景点和那个景点太相似,手指开始下意识的揪起头发,被贺秋珩轻轻拍了一下。有些悻悻然,这个习惯被贺秋珩纠正过许多次,原本好了很多,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有了复起之势,还又舞到贺秋珩眼前。
以前出来玩多由贺秋珩把控全局,我和林奕舟一般就是甩手掌柜,提着要求,然后就跟着贺秋珩就好,以前觉得轻巧没难度,这次重担落了下来,才发现对我这个选择困难症来说,有多难搞。
“慢慢来,别急,我和林奕舟没什么特别要求,你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就可以,先圈好一个大范围,然后按照喜好,先挑出最想去,一定要做要玩的,依次排号,然后结合时间,分配就好。时间要多留出来些,别太赶。”贺秋珩像给我讲题一样梳理大纲思路。他说话一向温和,像月下奏响的提琴,现在大概是顾及到熟睡的林奕舟,几乎是用气音在讲话,偏偏又坐在我身旁,声音在耳畔响起,像带着钩子,耳畔痒痒的,脖颈的毛孔似有所感,像干旱了久了的含羞草,遇上甘霖,渴望又羞怯。我忍不住伸手想去抚平遮掩,却被贺秋珩拦下,有点惊讶,恍然明白,大概是误会了我的小动作,我也不好意思解释,乖乖把手放下,按照他的话去做。
贺秋珩看着身旁渐渐集中了注意的女孩,一双眼睛慢慢柔和下来。他记得以前曾经和她视频通话,那个时候接起,他听到一句扬州方言,全部内容没有听清,只大致听懂“难为情”这几个字,手机那头的女孩嬉笑怒骂,挑着眉回了句“才不!”
他询问,女孩耳朵有点红,眼里划过懊恼羞涩,又很快镇定,她说,刚刚在念李白的诗,那句此时此夜难为情被她搪塞过来,她语文一向很好,读的书很多,那天,那句诗从她嘴里念到他心里。后来,他特地搜索,发现并不太好,便抛之脑后,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看着身旁女生的侧颜,却觉得,即使没了未来,即使再难为情,他永远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