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那封信，那封信有问题！”国木田独步说。

　　“……那封信，是在下妹妹的信息。”【芥川龙之介】咳嗽两声，说。

　　“他想让芥川打上港口黑手党吗？这到底在干什么啊。”国木田独步一头雾水，看向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的视线落在太宰治身上：“这个笨蛋，只是想让芥川和敦见一面，打一架而已。”

　　这么简单？

　　“所以说，他是个笨蛋嘛。”

　　太宰笨笨的也没关系，“名侦探会庇护他的！”

　　“名侦探？可真会说大话。”【中原中也】靠着墙，冷漠的说。

　　站在智力顶峰的名侦探？不还是输给了太宰。

　　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江户川乱步】脸色难看，他没有反驳。

　　【中原中也】说的没错，那场和太宰治的博弈中，他输了。

　　除了壁灯外再无光源的首领室第一次升起了墙壁，落地窗正透着城市里车水马龙的景象。

　　这也是四年半，这个房间第一次这么亮堂。

　　太宰治穿着黑色外套，站在落地窗边，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他已经四年多没见过横滨了。

　　【太宰先生，有人入侵。】中岛敦快步走进首领办公室。

　　“有人入侵？谁？”中原中也紧张起来。

　　入侵港口黑手党，这可不是小事。

　　“……在下。”【芥川龙之介】沉默一会儿，抬头说。

　　中原中也诧异的看向他，又瞅了瞅自家阵营还在昏迷的过激宰厨。

　　好吧，以太宰治的德行，【芥川龙之介】被刺激的入侵港口黑手党也不见怪。

　　【入侵者很快就突破了一层和二层。平时驻守在那里的已经人全部都被击倒，看来他受过一些训练。】

　　【你见过他吧。】太宰治依然背对着敦，看向窗外。

　　【是的。我去监控室确认过了，来者名叫芥川，是跟我在咖啡厅交手的异能者。】

　　【是吗？终于来了。】

　　太宰治并不惊讶也不疑惑，好像只是确认了一下原本就在计划之中的事情而已。

　　“在下入侵港口黑手党也在黑衣人的计划中吗……若只是想让在下和白虎打架，不必大费周章。”

　　【江户川乱步】摇摇手指：“太宰想要的是你们的殊死搏斗，还想看看芥川你被侦探社教导成什么样了。”

　　【国木田独步】手指微紧：“怎么感觉太宰就像是在呵护婴儿一样呵护……我们？”

　　“国木田，把就像改成就是吧。”

　　“哈？”

　　“在他眼中，这个世界都是婴儿，必须他小心呵护才能存在下去。”

　　“我们才没那么弱啊。”【江户川乱步】嘟囔了一句。

　　【太宰先生……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你说。】太宰治向中岛敦转过去一半脸。

　　【那个入侵者，说他是小银的哥哥……这是真的吗？】

　　太宰沉默了一会，冷冰冰地回答。

　　【是真的。】

　　【那么……他今天能够入侵到总部大楼里来，全都是太宰先生……安排好的吗？】

　　中岛敦皱起眉头，迟疑了一会儿。

　　太宰治一言不发，只有视线还落在中岛敦身上。

　　【在咖啡厅的时候，我把您给我的信拿给他，他看到里面小银的照片之后立刻就爆发了，紧接着就出现在了这里。】

　　太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说，那封信里的内容就是……小银在黑手党？】中岛敦小声问道：“也就是说——太宰先生您，本就是为了让这个异能者攻到黑手党总部里来的吗？”

　　在场主世界的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发生事情就按照太宰治的计划走。

　　太宰的计划不会出错。

　　这个认知就像根深蒂固般扎根在脑子里。

　　直到现在他们才意识到，太宰的计划固然不会出错，但总是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中。

　　这不对。

　　森鸥外挑眉：“原来如此……最优解排除了自己啊。”

　　中原中也阴沉着脸，钴蓝色的眼睛因为怒火更加明亮，他努力忍耐着，侧头问【中原中也】：“喂，你为什么不在太宰身边保护？”

　　【中原中也】冷笑：“你以为我不想吗？混蛋首领把我派去欧洲了，用一大堆鸡毛蒜皮的小事拖着我，我怎么回去！”

　　太宰治的头完全转过来，面不改色的朝着中岛敦走去，脸色苍白宛如吸血鬼。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那声音低沉而沙哑，说出来的话语仿佛能撕碎听者的灵魂。

　　【比方说，暴雨引发洪水，会冲毁一座村庄，惊雷劈向杉木会引发持续性山火，地球只不过打了个哆嗦就会引发地震海啸，进而，还能改变海岸线的形状——所以说，敦，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不过和上述的那些大同小异。】

　　中岛敦听不懂太宰治在说什么。

　　【这只是港口黑手党这个巨大的黑暗帝国所经历的一场小地震罢了，又好比是遇到了一个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平息的、一条大江中的漩涡。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而已，费力揣测洪水的想法有什么意义呢？】

　　青年沙哑的声音中，没有半分柔情。

　　中岛敦站在这个场景之外，以旁观者侧身份观看着这个画面，然后他觉得，他好像看到了某种幻觉——一个阴谋之泉在太宰先生的大脑深处出现、蔓延，随后变成湍急的河流，浩浩汤汤地奔涌而出，似乎要把这个房间、这栋楼、甚至这座城市都卷入一个无底洞中，裹挟着一切的一切走向倾覆。

　　【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宰先生计划的一部分吗？】中岛敦声音干涩。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他好像在发呆，毫无生机的面孔就像牵线木偶。

　　【这和您曾经提起过的……‘第二阶段’、‘第三阶段’，都是有着密切联系的吗？】

　　太宰治依旧默不作声，他的视线冰冷。

　　少年挺直了腰背。

　　【我明白了。作为港口黑手党游击部队的率领者，我将以身作则，立刻前去为您恢复这栋大楼平日里四野阒然原貌。】

　　说罢，中岛敦离开了首领室。

　　“说一半留一半，真是的。”【与谢野晶子】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