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点。”中原中也一巴掌呼在芥川龙之介的头上。
“太宰可没那么容易被抓。”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太宰治黯淡的双眸微抬,轻轻打了个响指,铁链应声而落。
活动了下手腕,抹去面容上沾染的血迹,太宰治双手插兜,一步步走向地牢深处。
拳脚落在人身上的沉闷声在前方传来。
就好像是枯叶飞舞的声音,又好像是远处列车开过的声音,与那些声音相似的杂音在意识边缘一闪而过。
声音含糊不清,无比低沉,听上去并不危险。就好像那不过砂袋落在地上的声音一样。但事实上,那是相当危险的声音。
太宰治正身处掩体的走廊上,身处于一片黑暗中,与织田作之助之间相隔了十米以上。
【在开始之前,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不喜欢暴力。】男人手里握着金属棍棒。
“太宰先生!”【中岛敦】喊着,他不想太宰治走出掩体。
“别出去啊。”国木田独步在他身边走来走去。
太宰治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让少年身上看不出一点干净地方。
如果上去为织田作之助抗下一棍子,以他那全是伤的身体,指不定又要晕过去。
【无论是他人使用暴力,还是自己使用暴力,我都不喜欢。所以,还请你把这看做公事。】
棍棒落下,击中了织田作之助的后背。
太宰看着,他只是紧紧的看着被殴打的这一幕。
“放心吧,太宰对自己的身体掌握程度比你们想象的深太多了。”与谢野晶子抱胸靠壁。
“放宽心。”拍了拍国木田独步的肩膀,与谢野晶子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中原中也。
哪怕这暴力的一幕展现于眼中,太宰的目光也没有一丝颤动。他的瞳孔就好似已死之人那般,那其中没有任何感情摇曳而过,只是一片死寂。
每当棍棒落下,太宰的手指便会抽搐。关节不自觉地跳动了,肌肉紧绷着,他那白皙纤细的手指上,便会浮现出血管脉络。
“……”
“……我倒是宁愿他和太宰一样吵闹。”国木田独步捂着眼睛。
“太宰只要和名侦探一样就好了。”江户川乱步撇撇嘴。
那也好过眼前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杀意与那挥舞落下的棍棒相呼应,好似脉搏跳动一般。
【什么人?】
太宰治在年长的前警官过来前就离开了。
就好像打从一开始,那里就没有任何人。就好像那不过是黑暗组成了太宰的模样,最终消散而去,归于了原本的黑暗。
他们跟着太宰治在这片黑暗的地下行走,绕过一处处废墟,来到年轻的前警官背后。
从地上捡起一块瓦砾在手里颠了颠,然后狠狠敲在了他的头上。
然后沉默着把人卡在了瓦砾间,然后用铁桩贯穿了他的脚背。
他们懵懵的看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中原中也笑了两声:“永远不要小瞧太宰。”因为他总有办法脱困。
黑暗里没有时间概念,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久到意识开始模糊。
太宰治坐在另一边凸起的瓦砾,他垂着头,呼吸若有若无,血迹干涸在他的脸上。
“太宰?太宰?”国木田独步蹲在太宰治身边,少年的身体状况太差了,他真的很怕他把自己作没了。
【这,这是……】巨大的铁桩贯穿了他的脚背,扎紧了地板里。地板上还有新鲜的血液,好似描画着圆形一般,向四面蔓延。
【你在感受着疼痛呢。】
就像是注入了灵魂的木偶,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疼是好事。疼痛正是尚且活在人世间的证明。也还有更好的事。强烈的疼痛会支配我们,改变我们的想法,有时甚至能够让人格都消失殆尽。……你知道,为什么这是好事吗,登田秋彦君?】
少年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好似在下达判定,那其中充斥着鲜明的危机感,就好像是正在向外溢出鲜血的伤口那般,其中缺乏人类的感觉。
【那是因为,我们的人格,我们的灵魂,都建立在名为疼痛与恐惧的原始本能上,它们无时不刻不在像我们彰显着,那不过是便利而又不安定的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