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3）

墨兰被小娘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说得整个人都懵了，她怔怔地抬起头，望着小娘年轻靓丽的面容又忍不住落下泪。

看好不容易哄住的女儿又哭了，小娘也有些慌乱，她拿手帕擦了擦墨兰的脸，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红，也跟着落下泪来。

“是小娘不好，惹了老太太不喜欢，早知道会让我儿受气，就是再穷的书生我也嫁过去，做个大娘子，好歹保我儿不受苦。”

“小娘。”墨兰伏在林小娘怀中，终于见到可以痛哭抱头的亲人，她忍不住把后半段人生中三十年的不如意通通哭了出来。

母女俩就这么抱头痛哭了好半天，直到周妈妈送完大夫回来，好容易才劝住了她们。

“四姑娘好不容易醒了，一天未进食，想必已经饿得很了，厨房现在冷锅冷灶的，恐怕要赶紧去熬粥。”

小娘如梦初醒，她匆匆擦了擦眼角，又抬头把墨兰脸上的眼泪一点点擦拭干净，用哄孩子的语气让墨兰放手：“为娘亲自下厨，给墨兰做你最爱吃的荷叶粥好不好？”

墨兰不说话，手上死死攥着小娘的裙子不愿松手，一双更是放在了她身上，一刻也不敢移开。

“这孩子，怎么病了一场，反而变得黏人起来。”哄骗无果后，小娘有些无奈。

“孩子生病后本就喜欢黏着娘亲，何况我们四姑娘又生了这么一场大病，自然就更黏小娘了。”周妈妈在一旁奉承道。

“就你会说话，”这番话说到了小娘心里，她忍不住笑着嗔怪道，“好了，看样子我们家四姑娘是不愿意放我这个小娘走了，你去厨房吩咐一声吧，让他们一定把粥煮得软烂一点。”

周妈妈领命下去，房间里的其他人也被林噙霜用其他借口打发了出去。

等人一走光，林噙霜脸上表情一变，她抓住墨兰的肩膀，一双眼睛上下扫视。

“这丫头，不会病傻了吧？”她嘀咕道。

盛墨兰当然知道小娘为何这幅做派，只因她现在的表现和几十年前相差太大。

“小娘。”眼看着浑身上下都被林噙霜摸了个遍，墨兰终于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我没事，就是病了一场，想明白了许多，祖母那里我本不愿意去，之前是我太小家子气，明兰是没了娘才去祖母身边的，我有娘，我不需要去那里，我呆在我娘身边就很好。”

若说之前墨兰还觉得一切都是她病情太严重做的梦出的幻觉的话，那刚刚小娘掉在她手上带着温度的泪珠就是打醒墨兰的一巴掌，是真的，她回到以前了。

回到了盛家刚到汴京的时候，她那时候确实生了一场大病，因为祖母看明兰失了母亲将她养在身边后，她因为不甘心在船上吹了许多冷风，小娘当时又急着挽回父亲的心，因此刚下船，连带来的东西都还没整理好，她就病倒了，一直断断续续病了大半个月。

虽然可惜没机会阻止卫小娘的死亡，但能回来，她也心满意足了。

被小娘感动地抱在怀里时，墨兰满足地闭上眼睛。

这一次，她不会再用母亲的命换取嫁入高门大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