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4）

墨兰窝在小娘怀里，十分享受这一刻的时光，可眼下还有危机暗藏，想到小娘几年后的下场她就坐立难安。

墨兰毕竟不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了，她眼珠子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周，立马就意识到现在就是个好时机。

于是她抬起头，做出一副惶惶然的表情。

“怎么了？”林噙霜问道。

“小娘，我…我…梦到卫小娘了，她说要来向我索命！”墨兰呼吸急促，说到最后忍不住带出哭腔，又重新扑进林噙霜怀里，做足了一副小女孩被吓到的模样。

“什么？卫恕意？”林噙霜心下一紧，她把住墨兰的手臂，强制把人剥出来，“你怎么会梦到她？”

“我不知道，”墨兰泪流满面摇着头，身子颤抖得如同风中黄花，“小娘我害怕，卫小娘为什么要找我？我平日里没有欺负过明兰啊，她流了好多血，鼻子眼睛耳朵到处都在流血，她还来掐我的脖子…”

林噙霜作为一个母亲，如何听得下去自己的女儿讲这种梦，在墨兰刚说到流血那里就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墨兰，她轻拍着墨兰的背不住安慰：“不怕不怕，是梦而已，没事的没事的哦，小娘在这儿，小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墨儿，墨儿别怕。”

“真的吗？”墨兰泪眼朦胧地抬起脸，“可是小娘，墨儿是梦到了卫小娘后才开始生病的，真的不是卫小娘来找墨儿索命吗？”

“呸呸呸，这种话哪能乱说，大夫都说了，你是因为在船上吹了风得了风寒才病的，别胡思乱想。”林噙霜话虽这么说，却也忍不住回想起墨兰还没醒之前大夫说的话。

“府上四小姐的病情突然加重，可能不单单只是因为不喝药的原因，如果受过惊吓也会导致病情严重。”

当时她还觉得在自家院子里，墨兰又从来到这里后就病着，连院门都没出过，怎么会受到惊吓。

“小娘，我怕，今晚上要是卫小娘又来找我怎么办？”墨兰终于止住哭声，但之前哭得太狠，一时间还有些抽噎。

林噙霜神色一厉，“她敢，今晚小娘陪你睡，她要是敢来，小娘就找人打她，打得她不敢来为止。”

“嗯。”墨兰露出一个笑容，可很快又忧愁起来，“可是小娘，家里这么多人，卫小娘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明明明兰才是她的女儿，她为什么不去找明兰？让明兰帮她报仇呢？”

墨兰现在刚满十岁不久，还是一副童稚小儿的模样，天真的提问惊醒了林噙霜。

“墨儿，为什么要说明兰帮她报仇的话？”她直勾勾地盯着墨兰的脸问道。

“不是我说的，是卫小娘说的，她说是来找我偿命的，那就说明她是被人害死的呀，可害死她的人不是我，她找我还不如找明兰呢，明兰是她的女儿，当然会帮她报仇了。”墨兰仰着一张小脸说的头头是道。

林噙霜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会儿，直到墨兰害怕地勾住她的手臂小幅度摇晃问：“小娘，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呀？我说的不对吗？”

她才笑起来，语速缓慢，“我儿聪慧，是啊，为什么不找明兰帮她报仇呢？明兰是她的女儿啊。”

“我去看看粥煮得怎么样了，你再躺会儿。”说罢，她起身离去，步伐有些急促。

直到看到林噙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云栽进来，墨兰才松了一口气，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来扮演小女孩，着实是有些为难了。

不过，她慢慢笑起来，她知道小娘已经上了心了，卫恕意是死了，可她终究还有个女儿活在世上，等她女儿长大，谁知道她会不会追究她小娘的死因，所以小娘一定会出手，明兰养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管家权又交回给了大娘子，明兰她是动不了的，那就只能让明兰以后想追究也追究不了。

小娘啊，斩草要除根，除不了根就要把明面上的所有东西都清除掉，哪怕是一个草头都不能留。墨兰拿帕子擦了擦脸上还残留的泪水，叹了一声。

殊不知这边林噙霜出了门，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坐在宽大床榻上的女儿，默默把心里的疑虑埋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