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上惟临,为下惟沉;临而无远,沉而无隐。为上惟周,为下惟定;周则天也,定则地也。”
文桐每说一个字如同千斤重,字字砸在他的头上,钟彻极速的对着书翻来翻去,原本学过的东西此时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在哪里。
一道微不可闻的叹息声,直至文桐离去多时,仍旧回荡不绝。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在钟彻的肩上,再次映入眼中的是林珪愧疚的神情。
“很抱歉,我……”
将手覆于其上,钟彻眼底荡漾着与以往无异的清澈,唯独少了那份自负。
数十间房屋黑暗一片,独有一处灯火通明,燃烛蜡堆溢台,旁置水于木盆之中,虽是寒夜却无丝毫热气萦绕,伏案温书之人清晰可见,细细可听微弱读书声断断续续耳边回荡。
钟彻发誓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彻夜无眠下狠心的背书,一次次的困倦与惰性逼的他几乎发疯,“摔书就寝”这四个字眼无数次在他脑海重复过一遍又一遍。起初他还能够时刻提醒自己,再往下渐渐神智也带了些模糊,索性立身而起,找了一张看起来更大的纸,挥笔写下“雪耻报恩师”,沾了沾水贴在墙上,看着格外醒目。
未温几页书,瞧向墙上那张纸,钟彻却怎么看怎么觉得颇有些“不自在”的韵味,随即移居掷了废纸箱。
苦读的夜晚,总是过得格外漫长,沉浸其中读书尚可毫不自知,谁又能料得到哪刻幡然清醒,若想再定心屏气凝神,又哪能那么让你轻易称心如意。
当天几近破晓时,钟彻将几本书塞于袖口,寻了个角落翻墙而出,今日正逢医馆学徒休课之期,倒也不急着赶时间,但陆长砚那边,无论如何钟彻也是不能够有任何纰漏的,哪怕是道个别,总也得庄重些不是。
在管家面露于色不耐烦的带领之下,钟彻觉得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踏足这里了。
“喏,这里了,大人说让你在这等他”,管家推开偏厅的一扇门,打了个哈欠说完后便离开了。
钟彻谢过管家,站了一会后待神志恢复过来后觉得左右又没人,哪能委屈了自己,寻了个离着门口最近的椅子从袖中抽出本书来坐着温书,天色不是很亮,门窗未开,几盏烛灯摇摇曳曳晃得眼生疼,加上一夜几乎未眠,困顿中又添几分疲惫,一不留神“啪”的一声,书本落地方才惊醒,钟彻正欲弯身去捡,一阵亮光照射,陆长砚伫立门前,看尽了他这副睡眼惺忪的面目。
钟彻“腾”的站起身来,略带僵硬:“陆前辈......早啊”。
陆长砚走近,俯身将掉落在地的书捡起,掷于案上,取出纸墨,将笔递给钟彻:“写下你会的,能写多少写多少。”
钟彻呆愣的接过笔,心中却翻江倒海般的大脑一片空白,这种考问方式,怎么想怎么都是难以置信,原本他还打算着自己看了一夜的书,虽没有整本全都背过但至少随机性的抽问几个问题应该还是能知道个大概,没曾想陆长砚居然一个问题也不问,二话不说直接让他默写全文!
那个.....您能把书还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