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皇夫玉锦堂所料,茘元俏对简鹤翔的愧疚使她终于给了简鹤翔多年求之不得的温情。
一个人的时间再怎么压缩也是有限的,更何况一国之君的茘元俏。她每天忙完国事,还要过问宫宴行刺案的进展,也是焦头烂额。好在冯敬并大理寺抓了几个嫌犯,正在昼夜不停地审问。
冯敬“陛下,目前正在排查的是宫宴来宾的随从,因为从箭矢射来的方向判断,不是来自席上,更有可能是来自殿外空旷的地方。”
茘元俏“按这个方向查也无不可,但是即便是随从难道和宾客没有关系了?恐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没有绝对干净的。依朕看,你可以去问问太医院,简贵人所中之毒究竟是什么毒,从何而来?”
冯敬“是。”
天越来越冷了,冬天是薄离最难熬的季节,茘元俏心中惦念他,可是一连数天,就是抽不出空去看他一眼,好在每日让冯敬去送些参茸雪蛤之类的补品,也常召离院内侍询问薄离近况,得到的答案都是还好、并无大碍,也就略略宽心。
她每天必要陪简鹤翔用晚膳,因为他脏腑受创,常常呃逆呕吐,茘元俏便每日替他揉腹消食,按说宫里侍奉的人也能伺候,可是简鹤翔不叫人近身。偶然茘元俏国事繁忙误了晚膳,再来看简鹤翔,就必然看见他单薄的身子披着纱衣,跪趴在盂盆后面吐得浑身无力、一身香汗,那高高隆起的蝴蝶骨让薄如蝉翼的纱衣隆起弧度,那轻轻战抖的身体,和汹涌流出的生理性眼泪,简直把女王的心都揉碎了。
揉完腹,简鹤翔必要跳舞,茘元俏心疼他辛苦,可他总不肯,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不如玉锦堂端庄自持、家世好,也不如薄离聪明伶俐、又温柔,自己侥幸得到女王的宠幸,怎么能不努力固宠呢?
于是用膳、揉腹、赏舞这一套下来往往就宿在简鹤翔宫里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简鹤翔终于怀孕,糟糕的是他呕吐的更加厉害了。
简鹤翔“呕——呃——”
女皇一边搂着简鹤翔一边帮他轻轻叩背。简鹤翔晚膳本就仅喝了些肉糜粟米粥,现如今尽数吐出来不说,还呕着胃液胆汁,整个人弱不胜衣。茘元俏轻轻抚着他的脊背,他一节节脊骨突出,瘦弱的骨头上仅仅覆盖了薄薄一层清白的皮肉。
虽然已经瘦骨嶙峋,简鹤翔却有着一个硕大的孕肚,因他怀的是双胎,人又瘦,尤其显得肚腹比一般孕夫要大得多。
才吐完,人还难受着,内侍便又端来一碗肉糜粟米粥,简鹤翔也不拒绝,用发抖的手指一勺接一勺地往嘴里送,只是那眼里渐渐汪了一泓泪水,将掉不掉,好不可怜。
这大荔国的男人真是悲惨,因生子致残致病不说,还因为男人素来如此而得不到丝毫同情,仿佛生子是人生唯一使命。像薄离、冯敬这样无法生育的会被人看不起,而像邵林那样主动选择不生育的更是会遭到世人的唾弃。
正是因为如此,简鹤翔才逼着自己每日吃了吐,吐了又吃。茘元俏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到底见简鹤翔捧着大肚呕吐的样子也不忍心,便要离开。简鹤翔见女皇要走,一下子脱力跪在地上,语带哭腔,说:
简鹤翔“陛下,求您陪陪鹤翔,鹤翔好难受啊!”
茘元俏无奈回头将他扶起,掀开衣摆一看,他两个膝盖都磕得青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