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茘元俏的分析,冯敬等人查到了箭上所淬之毒叫作蚀骨,民间并不易得,炼取也是要颇费一番功夫,于是便在王城的豪门望族中排查。大理寺抓了几个嫌犯,却审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皇帝遇刺,这是何等大事?查了半天却还没查到真凶,大家都焦急万分。
冯敬只得大力加强皇宫的守卫,甚至着手训练武功高强、不惧生死的内侍,充盈到茘元俏的身边。茘元俏走到哪,身边都一群乌泱泱、黑压压的人跟着,让她大大的郁闷。
这天终于忍不住冲冯敬说:
茘元俏“冯公公,实在不需要这么多人跟着。”
冯敬“回陛下,真凶还未查到,奴才不敢大意,还请陛下略忍耐一下。”
茘元俏“真的不必这么多人,进进出出也不方便,朕只要有你在身边就行了,你的功夫朕信得过!”
冯敬扑通跪在地上,开始磕起头来,那咚咚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冯敬“是奴才无能!”
茘元俏不得已只得下了龙椅,想扶起状似癫狂的冯敬,可他却不肯起身,还跪在那咚咚地磕头。
茘元俏“冯敬!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给朕起身!”
见女皇陛下动了真气,冯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茘元俏见他白皙无须的面皮上满是泪水,光洁的额头上磕的青肿,也知道自己这么说让冯敬难受了,他这么多年一直为当年在桃花鹭,没能尽到责任反而累得薄离缠绵病榻而自责。现如今,又眼睁睁看着简鹤翔为救驾受伤,还迟迟捉不到行刺的真凶,他的心理压力确实是很大啊!
茘元俏噗嗤一笑,自袖中掏出一块帕子一边擦冯敬脸上的泪,一边说:
茘元俏“瞧瞧你!都是内侍监总管了,怎么好像小时候挨了师傅板子哭鼻子时一样!”
冯敬心里一热,很快却更难受了,他嗫嚅着:
冯敬“陛下……陛下”
茘元俏将呆愣的冯敬按在圈椅里,将他的裤腿从靴子中轻轻抽出来挽上去,露出畸形消瘦的小腿和变形扭曲的膝盖。
茘元俏搓热双手,将手心覆在他膝上,不理会冯敬的闪躲,悠悠地说:
茘元俏“桃花鹭那次若不是你昏了过去,恐怕连命都要搭上。你伤了腿,诸多不便难道我不知道么?这一次,敌在暗我在明。难道你死了伤了就是应当,别人死了伤了就都是你的错了?好好的给朕当差,朕用你的地方还多得很。”
冯敬低着头,看着茘元俏满头的朱翠,仿佛是灼伤了他的眼,他眼中酸楚,啪嗒啪嗒地滚下泪来。
刺客公然在宫宴行刺,大理寺竟这么长时间都查不出个所以然,茘元俏心中郁闷,不知不觉走到了离院。
冬天的离院比往日更添萧瑟,走进去示意内侍不要惊动薄离,见一个小太监正给薄离读《治国策》,薄离闭着眼睛,一身白衣,秀发半束,靠在几个迎枕里。
茘元俏起了顽皮心思,站在那小太监身后,示意他噤声,随后朗声读起来:
茘元俏“夫国者……”
薄离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笑容已经挂在脸上。
薄离“元俏又淘气!”
茘元俏笑嘻嘻地走过去,头搁在薄离单薄的胸膛上,听着他微弱又不规则的心跳声,心却没来由的安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