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范丞丞接到了余微之的电话。他语气毕恭毕敬,但言语之间不满之意极为明显,很显然,他是特地来告状的。
谁会相信首席富豪与娱乐圈大明星之间有所谓真爱,就算余微之自以为爱岳淳意至深,当两人面临危机之时,他也能毫不犹豫地撒开手。理所当然的,当明乐陶一而再再而三在外惹是生非,他下意识就认为范丞丞也将被磨光耐心——
他说服了自己,以为上一回明乐陶现场公开恋情就是为着施压范丞丞为她讨回公道,这一回更自恃占理,告状也告得理直气壮。甚至于越说越有底气,他最后硬邦邦地撂下一句“我等你的答复”便挂断了电话。
范丞丞本已稍显烦躁地屈起手指轻敲桌面,直到听见电话挂断的忙音,他轻笑一声,随手扔了手机到桌上。
本只是进来送文件的穆严早在一旁战战兢兢半晌,见状更是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余微之啊余微之,你几次犯到我们太太头上也便罢了,这会倒是学会了倒打一耙,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他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头给余微之点上一柱香,已听见自家总裁冷清嗓音:
范丞丞“备车,帮我约余微之到仰城壹号。”
人已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去,经过穆严的时候带起一阵疾利的风。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以前,他脚步停住、头却未回:
范丞丞“不需要司机,我自己过去。”
余微之负了伤,再不能开车,便换了宝石蓝的法拉利坐在副驾驶,这一回也没忘了合上敞篷,行驶靠近仰城壹号的时候心情正好,满心以为范丞丞亲自押了那嚣张成性的明乐陶来道歉,一扭头,正看见一辆黑色的宾利与他并排。哪怕车窗朦胧,他也一眼认出那优越的轮廓。
他放下车窗来:
余微之“范总,怎么亲自开……”
一句话还没到头,范丞丞调转方向盘,华丽丽的宾利一把撞进副驾驶位,给他右胳膊也挂了彩。
一句脏话梗在喉咙,肇事者已经干脆利落地往后倒了两步,走下车来。
仰城微寒,范丞丞唇角紧抿、面容冷硬,今早在明乐陶千叮咛万嘱咐之下,他西装外头裹了一件深蓝色毛呢大衣,衣摆长阔,随他步伐与寒风鼓动,身后是同样瘪了车身的宾利与叫他车子拦住的一行车辆,区区几步而已,竟叫他走出了滔天的气势。
这一天,余微之知道,即便没有当年他对裴涵泠做的事,他对于范丞丞的恐惧,也该是对于上位者天生的敬畏——有些人,单是存在已足以所有人仰视。
这一回比明乐陶的司机下手更重,他疼得呲牙咧嘴,却还是强撑镇定地拉开了车门下车:
余微之“范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丞丞掀了眼睫,凤眼深邃而冷光毕露,语气寒凉无波:
范丞丞“你惹我太太不高兴。”
三言两语间,他来意实在明显——没人来这讲道理,他范丞丞纡尊降贵肯与他见上一面,仅仅为了给明乐陶撑腰而已。
余微之显然不是很理解:
余微之“是你太太先撞了我的车。”
范丞丞微挑了眉:
范丞丞“所以说,你惹了她不高兴。”
得。平常在商场上舌战群儒的人,如今为着自己老婆真真是胡搅蛮缠,一句道理也不打算讲,若是再聊下去,就不只是撞两回车这样简单。
见余微之会意,范丞丞终微微勾了唇。一双手随意插进大衣口袋,他语气清淡随意,好像只是寻常聊天:
范丞丞“她不是你能招惹的人,她身边的人也同样。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且绝对是最后一次机会。”
范丞丞“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不过,不是吗?”
他眼眸里的晦暗好似只过了一秒,但只要一瞬,余微之就好像已然被吞没。
他明明知道,清楚地知道,范丞丞是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有能力做的。
但范丞丞没再给他反省的时间,他抽出支票簿的动作更潇洒,留下的数字当然也更洒脱,支票照旧飘洋到余微之的脸上,还有他冷冽的声音:
范丞丞“两次车子、你的两条胳膊,都算在我的头上。”
范丞丞“余三少,好自为之。”
穆严不愧是最优秀的高级特助,早在范丞丞撂下话要亲自开车前往的时候,他已经备好了另外的车子在后面跟着,甚至已备好了拖车。眼下,支票已经开出去,他急急开了车门上前,将人迎回车上。
他垂了眉眼:
穆严“范总,您看这车子……”
范丞丞“报废,或者捐了。”
范丞丞“太太那辆也是。”
范家家主跟着主母哪有开事故车的道理,哪怕是主动的事故也不行。穆严对这答案早有预料,但还是禁不住在心中算了算账。
两辆车,成本不下千万。
余三少,您的两条胳膊可真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