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一下半年的时候宿舍里发生了一起盗窃事件。到现在我都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巴妞妞做的。

　　或许是我一厢情愿地认为我和她是好闺蜜，无话不谈。如果是她做的，她应该是有事瞒着我。不过这并不重要。

　　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外面积雪很厚。她说她不舒服，所以就不出去跑操了。所以早上的时候宿舍里就她一个人。

　　中午午休的时候我对面上铺的女生突然开始哭。

　　到现在我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长头发，不胖，脸也比较小，长得挺好看。重点是她在别的班有一个从初中就开始谈的男朋友。

　　所以我记忆比较深刻。

　　她说她的生活费没有了，那是她和他对象两个人的钱，好像三百多。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肯定是被偷了。因为她一直放在宿舍里，昨天晚上钱还在，中午回来就没了，应该是早上被偷的。

　　大家就开始互相证明自己的不在场证据。

　　我没说话，我知道有一个人早上独自在宿舍。不过我不大相信是巴妞妞偷的。毕竟太明显了。

　　就她自己在的时候她偷钱，这跟告诉别人自己偷钱了有什么两样？

　　巴妞妞说不是她干的。但是有同学已经开始站在了正义的一方对她进行语言攻击。

　　后来为了自证清白，她们开始互相搜身，甚至连内衣都搜。我有点不屑。偷了钱除了能放宿舍，还可以放很多地方。教室，或者除了宿舍以外其它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放，谁还能找到。那时候好像宿舍楼里还没监控。

　　宿舍八个人，就我和巴妞妞没搜身。

　　那时候我学习还可以，老师也挺相信我的。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找我谈话，问我为什么不搜身。

　　我说：“清者自清，我没偷钱为什么要让她们搜？”老师估计当时挺无语的，又问我最近巴妞妞有没有突然花钱大手大脚之类的。我说没有。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我自己。因为当时我刚和我家老王（我亲爹）相认，老王给了我一些零花钱。

　　手里有钱了我也偶尔开始买些以前没钱买的好吃的。比如商店里的“鸡肉卷”，或者狗牙锅巴一类的。

　　老师经过简单的调查以后，发现有作案时间的只有巴妞妞，认定钱是她偷的，让她还给那位女同学。

　　巴妞妞没有反抗。只是她没钱，很发愁。

　　看着她唉声叹气的样子，我没忍住，我说我先借给你吧（打自己一巴掌，嘴贱！）。

　　她说好，她下个周还我。

　　后来就一直没还。我想要又不好意思，没啥理由张嘴要。心里就一直别扭着。

　　后来过了好几个月她过生日，我没送她什么东西。我觉得钱够呛能要回来，就跟她说钱不用还了，当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当时有点不敢相信，又问了我一遍。我说是。她好像还有点感动。（再打自己一巴掌，这破嘴，拿钱不当钱！）

　　借给她钱以后，我回家跟我妈说这个事，当然，没敢说我借钱给她这事，我妈听了以后分析应该就是巴妞妞偷的。

　　我心里并不愿意承认巴妞妞偷钱，但是好像应该就是她偷的。如果她是被冤枉的，她为什么不反驳？平日里她的行事作风不像能忍得住的人。

　　事情过了她就没再提，我也没问。

　　高二高三这两年，我好像也挺忙的。

　　巴妞妞好像高二下学期开始没多久就不上学了，原因，我忘了具体是为啥，无外乎是钱的原因。她开始混迹社会，认识了许多小混混。我也换了手机，每天有空的时候和她手机联系。

　　那时她又谈了个对象，对方好像是个厨师，会做菜。她是在饭店打工的时候认识的，热恋以后同居了。

　　热恋不久她就开始跟我吐槽男朋友各种缺点，她不想搭理他。

　　某个周末，她叫我过去陪她。说她有事。

　　去了她的出租屋以后她男朋友也在。她在生气，屋子里气压很低。

　　我不知道情况，就没多说话，她男朋友倒是主动跟我聊天，让我多劝劝巴妞妞别生气。巴妞妞翻着白眼，一脸冷漠。

　　后来我和他们一块出了门，他们打了一辆车去某妇产专科医院。

　　车上巴妞妞跟我说她怀孕了。

　　那时候我还不能切身地体会怀孕代表了什么。

　　到了医院，她男朋友跑前跑后交费，巴妞妞一项一项做检查。我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她最好的朋友或者闺蜜。

　　因为我知道她在认识我之前有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叫小影。

　　检查完毕，巴妞妞躺倒了手术车上，被推进了手术室。进去之前她抓着我的手不放开，医生挡住了我说：家属不可以进去。

　　她男朋友想抓住她的手安抚她，被她挡开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她男朋友跟我说，巴妞妞经常生他的气，他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无言，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

　　流Chan手术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她就被推出来了，脸色苍白。

　　出来后她男朋友上前安慰她。

　　她别过头，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我默默地跟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进了病房以后，护士给巴妞妞在肚子上放上了什么机器，说是修复子宫。还送上了热的红枣茶，红糖水之类的，说喝点对身体好。

　　从医院出来以后他们打车回出租屋，我自己坐公交回家。

　　我还记得上次她刚同居不久叫我去玩的时候巴妞妞还一脸幸福地跟我这个单身狗倾诉他们日常的小幸福。

　　记忆深刻的是，我去她楼下的超市买东西，看见卫生纸我就感叹卫生纸用的真快，一卷卫生纸用不了几天就没了。她说她和她家哥上厕所一次得用半卷纸。

　　我心说拉个粑粑得把屁股擦破么，用半卷纸……

　　巴妞妞流产后不久就分手了。

　　后来她又认识了小志哥，又称“大志儿”。

　　她有段时间住在小志哥家里，见过他爸妈，但是并没明确说是谈恋爱还是什么。

　　后来她去了北京找她的爸爸妈妈。她父母在北京摆摊卖烧烤。

　　她跟我说她在北京吃火龙果，挺贵的。

　　一开始吃的时候没什么味道，觉得不好吃，但是越吃越好吃。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火龙果这种水果，没见过更没吃过。当时想，她爸爸妈妈挣钱挺多，能吃很多挺贵的水果。

　　现在想想，她可能是在炫耀，毕竟她去过伟大祖国的首都了，我连市五区都还只去了仨。

　　我这人比较迟钝，可能是小时候被后爸语言上打击太多次，没伤害到我的点上的语言攻击基本上无效，因为我无感。

　　从她去北京以后，我俩联系就渐渐地少了，毕竟，圈子不同别硬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