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沈林达握着笔在笔记本上机械地写公式，余光却忍不住瞥向坐在斜前方的袁梓郁。她的马尾辫随着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发梢在光线下泛着浅金色的光泽。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袁梓郁突然转过头，冲他眨了眨眼。

“沈同学，你是在看黑板，还是在看我？”她压低声音，嘴角勾着一抹狡黠的笑。

沈林达的耳尖瞬间烧红，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前排几个同学闻声回头，他慌忙抓起课本挡住脸，却听见袁梓郁“噗嗤”笑出了声。讲台上的老师重重咳嗽一声，粉笔头精准地砸在沈林达的课本上：“最后一排的同学，解一下这道题！”

他手忙脚乱地站起身，黑板上的微积分公式像一团乱麻。正当他额头沁出汗珠时，袁梓郁忽然举起手：“老师，我昨天没听懂这个部分，能再讲一遍吗？”她一脸无辜，指尖却悄悄在桌下比了个“OK”的手势。沈林达松了口气，偷偷用口型说了句“谢谢”，换来她一个得意的挑眉。

午餐时间，沈林达端着餐盘在人群中艰难穿梭，番茄炒蛋的汤汁险些泼到衬衫上。突然，一只纤细的手拽住他的手腕：“这边！”袁梓郁不由分说把他拉到角落的空位，又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一盒洗好的草莓。“喏，我妈今早硬塞给我的，分你一半。”

他捏起一颗草莓，指尖沾上一点冰凉的水珠。袁梓郁托着腮看他，忽然伸手抹掉他嘴角的饭粒：“男朋友，你吃饭像小孩子。”她的指尖温热，蹭过皮肤时带起一阵颤栗。沈林达呛得咳嗽，整张脸埋进汤碗里，听见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这时隔壁桌传来起哄声——班上的体育委员周浩正举着手机坏笑：“哎呦，新晋小情侣能不能注意点影响？”沈林达僵在原地，却见袁梓郁突然站起身，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怎么，羡慕啊？有本事自己也找一个！”周围顿时炸开欢呼声，沈林达感觉整个人都要蒸熟了，却在混乱中悄悄握住了她垂在桌下的手。

放学时忽然下起暴雨，两人挤在便利店屋檐下等雨停。袁梓郁的发梢滴着水，校服衬衫贴在单薄的肩线上。沈林达犹豫片刻，脱下外套罩在她头上：“会感冒的。”

“那你怎么办？”她揪着衣角仰头看他，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没等他回答，她突然拽着他冲进雨幕：“跟我来！”七拐八绕穿过两条小巷后，他们停在一座废弃的玻璃花房前。袁梓郁熟门熟路地拨开藤蔓钻进去，转身时眼睛亮晶晶的：“这是我初中的秘密基地。”

漏雨的玻璃顶棚下，野蔷薇顺着铁架疯长，雨滴在叶片上敲出细密的鼓点。沈林达拧着湿透的袖口，忽然感觉颈间一暖——袁梓郁把外套分了一半裹住他。“这样就不冷了。”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草莓味唇膏的甜香。他心跳如雷，低头时恰好撞上她含笑的目光。

“沈林达。”她轻声唤他，指尖轻轻划过他发烫的掌心，“要不要试试……真正的情侣该做的事？”

后来沈林达始终想不起那个吻是怎么发生的。只记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袁梓郁的睫毛扫过他脸颊时像蝴蝶振翅，而她攥着他衣领的手在发抖。这个吻生涩得近乎笨拙，却让胸腔里炸开千万朵烟花。直到远处传来晚自习的铃声，他们才慌慌张张分开，却在对视的瞬间同时笑出声。

回程的公交车上，袁梓郁靠在他肩头睡着了。车窗映出他们依偎的轮廓，沈林达悄悄将她的手包进掌心。雨后的晚风灌进车厢，他低头嗅到她发间野蔷薇的香气，突然希望这趟车永远不要到站。

次日清晨，沈林达在校门口被周浩勾住脖子：“坦白从宽！昨天是不是……”他慌乱地瞥见袁梓郁从操场走来，阳光下她将校服外套系在腰间，马尾辫随着步伐高高扬起。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忽然小跑过来，当着周浩的面往他手里塞了盒温热的牛奶。

“早安，男朋友。”她眨眨眼，耳尖泛着淡淡的粉色。周浩的怪叫淹没在晨读铃声中，而沈林达握紧牛奶盒，终于露出这些天第一个坦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