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屁孩儿
书房内，两个男人，靠着明亮的落地窗往外望去，城市的天空看不到闪烁的星星，虽然霓虹灯光也别有一番滋味，但这怎么能和银河相比。
“抽烟吗？”何培章转身去翻书桌抽屉。
“戒了，你不是很清楚吗？”
何培章掏出烟，走过去还是递给他一支，江泉接过，只是夹在自己手里，细长的白色烟身在他修长有力的指尖旋转跳动。
何培章打开一旁的安全窗，伸手将烟雾散出窗外，自己更是将烟雾吐在外面，尽量不留一点气息在屋内。
江泉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嘲笑。
“你这是自欺欺人！”吸过烟，哪有那么容易掩盖掉痕迹，“妍荻肯定知道。”
“她不喜欢！”何培章向外吐出嘴里的烟雾，“但我偶尔抽，她也知道。”
廖妍荻没有强制让他戒烟，但他知道她不喜欢，所以，现在他偶尔抽，尽量不污染空气和房间，而她也不说什么。她不会为了他不戒烟和他吵架，他也克制的不让她难受。他们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为了抽烟而吵架。
也许抽烟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彼此嫌弃”却又说不出口的借口！一个不懂克制，一个不懂体谅，那么任何一件小事，都是争吵的由头。
江泉看看他抽烟，转头看看窗外在灯光印染下呈灰色的夜空，久久不语。
“泉，”何培章熄掉还剩半截的烟，靠着玻璃，突然出声，“这么多年了，你该找个人陪着了！”
江泉看着外面的天空，没有聚焦的瞳孔却沉了。
“找过啊，怎么会没有！”
“那也算？”说到这个，何培章就来气，“那就是个人渣！”
“你这样说，是在提醒我有多丢人吗？”江泉故作轻松，企图混过去。
何培章冷冷一哼，江泉也就不再说话！
“你还念着我哥？”何培章忍了许久，终还是开了口。
“不是，培明哥没关系！”江泉终于开口，情绪没有任何起伏，这么多年，那些记忆已经慢慢变得模糊，自己对那个人的感情究竟是何，他也更明确，“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与旁人无关。”
“那他呢？”何培章有些急迫的追问。
江泉忍不住笑了，瞅着他，语带戏谑的问道。
“你是我爸？这么关心我的终生！”
何培章有点生气，站直身子，直愣愣的看着他，要个答案。
江泉收起笑容，同样站直身子。
“他还是个学生！”
何培章暗暗翻白眼。
“他迟早会毕业！”
“他有中意的人！”江泉见他还想说，微微一笑，满眼感激，“你和妍荻关心我，我真的很高兴，有你们这样的同学，是我的幸运！”不仅没有歧视，还关心他，体谅他，理解他，他为有这有的朋友而感到骄傲。“我现在这样，很好，当然，遇到适合的，我也不会放过，到时候会介绍的！”
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培章也就不好再追问什么。
“泉，我们都希望你能早日找个人陪着，”他抬手拍拍自己多年的好友，“我哥，他还问过你的近况。”
江泉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少操心我了，你们也该打算多个人陪着你们了！”江泉调笑道。
何培章摇摇手，一副惊恐样。
“我们二人世界还没过够，不急！”
江泉闭着嘴，笑声从鼻腔流出。
当徐瑞聪终于吃饱，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江泉拒绝了何培章主动送他们的好意，亲自开着车将小程和林琳顺路送回家，最后顺路送徐瑞聪回学校。
徐瑞聪本来想打车回学校，但听到小程大家都是一个方向，何必打车呢？于是，他便上了江泉的车，结果，本就不充裕的时间，这下不要说什么“赶赶的话还来得及”的话，低头看看时间，哈，现在回去，估计只有翻墙这一条路了！
“怎么了？”江泉乘着等红绿灯的空隙，扭头见他生无可恋的样子，出口问道，“不舒服？”
徐瑞聪靠着椅背，两眼耷拉着看着他，摇摇头。
“是不是时间晚了？”江泉看看手表，“嗯，确实很晚了！”说完，绿灯亮起，江泉不在说话，继续认真开自己的车。
你开车的速度，不晚，才奇怪吧！
“泉哥，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回学校啊？”徐瑞聪忍不住开口抱怨！不回学校，被查到的次数超过五次，最多是到生活辅导员那里报到，一再劝解不听，那么就搬出学校，另谋住处，处罚不严，但这与自己主动申请搬出去的影响是不一样的，还是有点不那么光彩的。
“虽然我不怕被警告，大不了搬出来，但租房子的钱，我都还没攒够，现在真不敢触犯学校规定呀！”他上次没回学校，已经查到一次，这是第二次了！
江泉不理会他，依旧认真的开车。
徐瑞聪知道，他开车时，能不会搭话就不搭话，全部注意力都在车上，但这样认真开车的人，速度居然会这么慢！看，他们被外卖骑单车的小伙子给超车了！四个轮子的机器跑不过两个轮子的半自动机器？他知道超速不好，外加堵车，但也不至于这么慢吧！
但他不搭话，徐瑞聪也不想说话了，反正是晚了，再说又什么意义呢？
又是一个十字路口，江泉再次在绿灯变黄灯时踩下了刹车。
“我看你吃的很开心！”他看着信号的，回答他的问题，“似乎还不愿离开了！”
“我那是没吃饱！”徐瑞聪反驳道，“再说了，我去，还不是为了陪你！”
“陪我？”江泉不解，“陪我干什么？”
“怕你伤心啊！”徐瑞聪小声的嘀咕，“但没想到你会去请小程哥和林琳姐，害我白担心一场！”
虽然他声音很小，但车内就这么宽，空间就那么大，外加他耳力很好，没听个百分百，却也听了个七八十，再猜猜，也就知道他说的什么了！
“我伤心？你担心？”江泉皱眉，虽然听清楚了他的话，但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脑子里想什么？”
“泉哥，我明天一上午没课，不必非要在学校周围住宿，上次住的地方，差点没冻死我！”徐瑞聪也主动转开话题。虽然他没搭话吗，但徐瑞聪知道他明白了，果然在下个本来该直行的路口，江泉拐弯了。
徐瑞聪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但他相信他。
“你今晚将就下沙发吧！”江泉将他带来了自己家，“牙刷毛巾都是新的，抓紧洗漱！”将洗漱用品放在茶几上，江泉转身进入卧室，又从屋内抱出褥子和被子，徐瑞聪刷着牙从洗漱间探头向外看，见那厚厚的褥子被子铺满整个沙发，快速的吐掉嘴里的沫子，站在洗漱间门口嚷嚷道。
“泉哥，这还不得把我捂熟了！”
江泉弯着腰看他，见他粗鲁的刷牙，牙膏和着水，从嘴角流出，顺着牙刷再流到他的手上，有些不悦的蹙起眉。
“进去，洗干净再出来！”
徐瑞聪还想再说两句，但见他将被子掀开，收起褥子，耸耸肩，转身继续洗漱。
当江泉洗漱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出来时，徐瑞聪已经在沙发上躺下，被子一半铺在身下，一半盖在身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像个虫茧蜷缩在沙发上，仅仅露出黑漆漆的头顶。
江泉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轻声走过去，探身看看。
还好，被子虽然拉的高，连耳朵都盖住了，但还好鼻子在外面，能呼吸。
看着他仅剩鼻子和眼睛在外面的睡姿，江泉低声笑道。
“小屁孩儿！”
再看看他果然裹得很严实，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关上客厅的灯，转身去睡了。
深夜，正是好眠时，江泉却突然惊醒。
睁眼看着黑沉沉的天花板，整个世界都很安静，只有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泉躺着，睁着眼睛，直到客厅再次安静，他也才翻身，逐渐睡去。
当他再次醒来，天光微亮，从床上坐起，摸摸自己有些扎手的短发，不再贪恋床上的温度，下床，穿衣，穿裤，穿戴整齐，才从卧室步出。
借着微微亮光，江泉瞅着半条腿，整个脑袋掉在沙发外，以奇异的姿势睡着的人，长长的吐出胸口的气，他走过去，将已经冰冰凉的腿塞进被窝，再拉过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胳膊，同样冰冰凉，最后再把掉在沙发外的脑袋放好。这样挪动，对方居然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猪！江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不再管他，江泉开始洗漱。
当他洗漱好出来时，见徐瑞聪裹着被子，靠着坐着，两眼迷茫，双眼塔拉，还没完全清醒。
“时间还早，可以再躺会儿！”江泉好心的安慰他。
徐瑞聪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脸，赤脚站在地板上，开始穿自己的外衣外裤。
江泉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入厨房。
“做早餐吗？”
徐瑞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厨房，突然出声，惊的江泉手一抖，带着壳的鸡蛋，整个掉入锅里。
“泉哥，煎蛋呀？”他从后面探头看着锅里的鸡蛋，“可是蛋壳掉锅里了！”
江泉吸口气，关掉煤气，将平底锅里的鸡蛋整个倒入垃圾桶。
“唉~蛋壳用筷子夹掉，不就可以了？”
江泉放下锅，看着这个与自己站的很近的人，皱起眉头。
“洗脸刷牙去！”
“要不我来做？”徐瑞聪似乎没听到他的要求，挽起袖子，打算上手做早饭。
“洗脸刷牙去！”江泉向后靠着灶台，双手抱胸，低沉的语气透着一丝严厉，“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你~”徐瑞聪有些不悦，却也仅是看看他，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厨房。
好心当做驴肝肺！
当他洗漱好，还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除了上嘴周有点泛青黑色外，整张脸白白净净，再看看自己的手，嗯，指甲缝都是粉粉嫩嫩的，才满意的走出洗漱间。
“过来吃饭！”江泉将煎好的鸡蛋放在桌上，端出微波炉里的一大盘馒头，准备好全麦面包一包，放好牛奶，简简单单的早餐，不丰盛，但胜在量多，堆满整张餐桌。
徐瑞聪为刚才的事还用生气，看着盘里完全不成形的鸡蛋，周边甚至已经焦了，忍不住出口嘲讽道。
“泉哥，厨艺高超啊！”鸡蛋居然都能煎成这个样子！
江泉在他对面坐下，不理会他的嘲讽，夹过一个鸡蛋，连盘都推给徐瑞聪。
“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学校！”
看着盘里的两个鸡蛋，虽然卖相极差，但徐瑞聪心里的那点点火，不知怎么的一下就没了。
江泉放下筷子，把杯里最后一口牛奶喝尽，对面的人，还在狼吞虎咽！
见他吞下第五个馒头，喝下最后一口牛奶，满意的靠着餐椅，江泉再次汗颜。
“养你，我宁愿养头猪！”
猪吃得多，长肉，起码能卖钱！养他，比养猪还不划算！
早上没有课，所以徐瑞聪一点也不担心，即使让他从这里步行到学校，他也愿意，随意，江泉开车中规中矩，在市区开车，永远不过30码，江泉在停车场停好车，两人在一起步行到小超市。江泉刚打开超市的门，小程和林琳也到达了店里。
“泉哥，早啊~”小程眉开眼笑，不怕死的开口，“泉哥，以后是不是该叫你徐老板了？”说完，和徐瑞聪哈哈大笑。
江泉一听，微微一笑。
“你可以试试！”
小程收起笑容，缩缩脖子，闭上嘴，一个字也不敢再提。
徐瑞聪见他灰溜溜的逃走，再看看那个冷眼瞪着自己的江泉，眼珠子一转，也只得跟着小程溜走了。
“哇，吓死我了！”小程抱着一箱洗衣液，心有余悸的开口，“差点，我又要跟着泉哥去运动了！”
“运动而已，有那么恐怖吗？”徐瑞聪不以为意，抱着一箱卫生纸，跟在他屁股后。
小程放下手里的洗衣液，开始补充货架。
“你有机会跟着泉哥一起运动下就知道了！”
徐瑞聪还想说话，却突然听到超市门口传来呼唤声。
“徐瑞聪！”江泉低沉的声音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有人找！”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