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内堂只有黎簇、黎肃两人,一跪一坐,没有外人打扰,也没有人说话。
气氛一时很凝重,似乎预示着一会儿即将发生的惨案。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黎肃坐在内堂正中的一把太师椅上,面色冷峻,空气里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息,在这种情况下,黎簇从来不敢抬头。
在黎簇看不到的角度,黎肃漆黑的墨眸似两个深不见底的幽潭, 瞳孔不时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足够无情,也神秘莫测。
他的目光没有降落在跪的端正的黎簇身上,而是散落在右手边端盘上的墨色长鞭。
墨黑的物件隐隐透着血色,煞气极重。鞭身此时正浸泡在无色的液体中,等待着被用到的那一刻。
黎簇彻底贯彻一个原则,敌不动我不动,于是他就老老实实的跪着,即便腿麻膝盖软也绝不动弹,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最终还是黎肃先有的动作,他站起来,一身长褂穿在身上,配上一副面无表情的脸,气势威严,就好似民国时期私塾里最严厉不过的先生,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话。
黎肃向来爱穿长褂,或许是觉得多了几分文人气便能将那满身的杀伐果断遮住。
可终究徒劳,反而更显的多了几分凌厉,让人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他拿起手边的长鞭,随意甩向一边的地面。那块被无辜波及的地毯立马出了洋相,就这样被一道分裂的痕迹毁了。
右手执长鞭,黎肃好似那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撒旦,浑身沾满了滚烫的血液,令人心生惧意。
一块地毯都撑不住,更何况打在人身上?
听到许久未见的声音,黎簇也是一震,回忆起某些血淋淋的过往后不由得使劲闭了闭眼,攥成拳头的手心里汗涔涔的。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人生自古谁无死?还不是早死晚死都得死。
况且黎簇还死不了,咬咬牙就挺过去了,至少晕过去的时候别太难看。
黎肃“多次犯禁,留下严重隐患。难不成你认为身为族长便可以肆无忌惮?自己说,该当何罚。”
平静无波澜的声音在黎簇面前响起,黎簇咬了咬舌尖,不敢迟疑。
黎簇“鞭五十,终生囚禁,不得外出。”
总归黎肃不会一直呆在族里,想要溜出去那还不简单吗?不过是回来撞枪口上再抽一顿罢了。
黎肃“好。准备吧。”
轻飘飘的语气似乎并不像一个严厉的施刑者,可黎簇动作十分迅速,脱掉上衣转身背朝黎肃,麻利得很。
没等多久,想象中的疼痛便如期而至。
第一鞭狠狠抽在少年背上,自肩峰至侧腰立刻出现一道血痕,深的渗血。
背上还有着永远留在上面的七指疤痕,凌乱得很,鞭子毫无章法的覆盖在上面,一道一道,血渍逐渐殷湿脊梁,左肩逐渐蔓延开一条黑色的龙形图腾。
黎肃“报数。”
声音冰冷无情,手下的动作也从未停止。
二十鞭后,黎簇支撑不住挺拔的跪姿,双臂颤抖着搀扶地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可除了规定的报数以外,黎簇一声不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