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纪云禾驻足。
她转身回眸，面上神情明显一滞。
不知究竟当真不曾看见扬聆，还是不曾想她竟然会主动开口与她说话。
“大人好早。”
看清扬聆面孔以后，她懒洋洋地出声问好，显而易见的确方才起身。
“大人既知少谷主四更天就来了，看来大人来得更早了。”
“三更？”
扬聆笑意不达眼底，她直言不讳：
楚扬聆我？我一夜没睡。
“哦？”
原本纪云禾不过与她客套，如今她当真来了兴趣：
“大人如此恪尽职守？”
“不过驭妖师夜里都睡了，虽然大人彻夜值守，恐怕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吧？”
扬聆笑得诡谲：
楚扬聆这就是我不解之处了。
楚扬聆昨天大人不是拍着胸脯保证过，说竭尽全力，不负公主期望吗？
楚扬聆怎么？我尚且留守在此，护法就玩忽职守。
楚扬聆倘若我不在这里，敢问护法是不是要消极怠工啊？
话音未落，纪云禾已经变了脸色。
她勾唇，大有讥讽之意：
“公主旨意并未严明何时为期，只道要妖怪绝对臣服。”
“昨日我千真万确是保证全力以赴，这点不假，只是大人怎知我如今不是竭尽全力了呢？”
“大人如今心急，万一妖怪尚未全然臣服，大人就心急送到公主面前邀功，到时候万一伤及公主，岂不还是我驭妖谷承担罪责？”
扬聆闻此，勃然大怒。
她上前两步，几乎与纪云禾紧贴。
扬聆先天不足，少年时候生得较同龄人小巧些。
后来，伴随她修为突飞猛进，个头亦是迎头赶上。
她成人以后比之寻常女子皆高出一头，甚至可以与身量颀长的男子比肩。
于是，扬聆此举极具威压，气势上压倒纪云禾一头。
扬聆垂眸，斜睨才及她下颌的驭妖师：
楚扬聆我不管什么驭妖谷什么罪责，我只要鲛人说话。
纪云禾昂首回视，丝毫不惧：
“大人不是说过，鲛人会说话吗？”
“难不成大人想要鲛人开口讨大人欢心？”
“这可不妙，倘若公主知晓……”
楚扬聆去他娘的公主。
一语未罢，扬聆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纪云禾的话。
电光火石之间，她迅猛出手，扼制住纪云禾脖颈。
感受到她的命门把握在她掌间，眼瞧着纪云禾前额青筋暴起，她目眦欲裂，扬聆眸底不见半点情绪，恍若寒潭积雪，森寒彻骨。
楚扬聆只消我愿意，动动小手指头就可以颠覆整个皇室。
楚扬聆还有驭妖谷……
楚扬聆我知道你是什么货色，纪云禾，这驭妖谷里头怕是没什么你记挂的人吧？
楚扬聆如此，你想要什么？
殷红血丝密密麻麻攀上扬聆乌青眼珠，她面色苍白，连带着娇软唇瓣同样没有半点血色。
她双眼一眨不眨，杏目圆瞪，紧盯纪云禾，僵硬得好像了无生机的傀儡似的。加之她神情麻木，胜似地狱归来索命的恶鬼，骇人心神。
楚扬聆自由。
楚扬聆我猜你想要自由是不是？
楚扬聆好。
楚扬聆我可以给人自由，只要鲛人尽快开口说话。
楚扬聆否则……
她蓦地嫣然一笑：
楚扬聆你就等着与驭妖谷一同腐烂吧，至死也别想离开这里半步。
楚扬聆你还有你那个一派天真的小朋友——叫什么来着？雪三月？
余光可及之处，她看见林昊青步出地牢，面色颓然，好像一无所获。
扬聆陡然收了怒火，十指微松，纪云禾稳稳地落地，脚下亦是紊乱，浑似方才之事不曾发生似的，可见她一身修为已然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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