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扬聆胡说八道!
扬聆陡然抬声,声音之尖锐堪比利箭划破长空。
楚扬聆我与那个妖怪素未谋面,什么爱与不爱,休得胡言乱语。
楚扬聆纪云禾,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不着调的鬼话?
纪云禾蓦地站起身来,她手上尚且紧握为她包扎所用的鲛绡,质地柔软、薄如蝉翼。
她一瞬不瞬地紧盯扬聆,目不转睛,好像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一般,又如从来没有看清楚她的真实面目。
“楚扬聆,你真是不知好歹。”
须臾,纪云禾怒极反笑。
“虽然……长意从来没有与我提及你们如何相识。”
“但是他分明与你情投意合。”
“扬聆,他爱你,他不愿意眼看着你误入歧途……”
楚扬聆住口!
扬聆怒斥。
什么误入歧途,什么浪子回头。
这些话语早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她就已经听腻味了。
蓝忘机这样说,如今区区鲛人亦是这样说。
她已经行差踏错动心一回了,他们还想要怎么样?
难道要她直言?
难道要她供认?
难道要她承认她后悔了?
难道要她倾吐满心愧疚?
她痛恨自己,恨自己无力保护师尊周全、恨自己无力保护阿燃周全。
她痛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权力代替师尊宽恕杀害他的凶手,恨自己深陷其中爱上不共戴天的死敌。
扬聆双目赤红,眸底浸染鲜血。
她扬眸,显而易见温声细语:
楚扬聆放过我吧。
楚扬聆放过我吧……
楚扬聆我累了。
楚扬聆我累了,我想要睡了。
纪云禾生硬颔首,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步履蹒跚、形容枯槁,徒留扬聆独自伏地。
周遭静谧得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复又响起脚步声。
她一动不动,任由长意于身边驻足,任由他伸臂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搁置在床榻上。
楚扬聆妖怪。
扬聆俶尔开口。
长意你说什么?
长意一怔,好像当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似的。
于是扬聆重复道:
楚扬聆我说……你是妖怪。
长意剑眉轻蹙,不知应该如何作答似的。
楚扬聆你就是一个妖怪,妖魔鬼怪都是祸害人性命的东西。
楚扬聆如此,你凭什么管教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长意沉默了。
他垂首不语,只静悄悄地为她处理小臂伤口。
他清理患处之时,扬聆目不转睛地看着。
里头的确一枚珠圆玉润的鲛珠熠熠生辉。
鲛珠此物乃是鲛人眼泪所化。
鲛珠珍贵,因为鲛人一族性情坚毅,从不落泪。
但凡鲛人落泪必定风起云涌、天地为之变色。
长意妖怪怎样?
长意你的义兄洪荒时期曾经手染多少无辜黎明的鲜血,难道他也没有资格管教你?
扬聆凝眉,不知他口中所谓“义兄”究竟乃是何方神圣。
长意对了,我忘记你如今没了记忆……
长意那么就说说你的亡夫罢。
长意那个含光君蓝忘机,你不是与他不共戴天吗?
长意他凭什么管教你呢?
扬聆大惊。
楚扬聆你如何知道阿湛的事?
长意恍若未闻,只手上动作不停。
待包扎妥当,他腾出一双手紧扣她的后脑,继而倾身而上,双唇相贴。
长意难道……
长意就是因为他们与你有了肌肤之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