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意目光炯炯恰如利剑,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拆吃入腹似的。
他覆手,触及扬聆唇瓣。
鲛人一族久居海底,长意周身本来应该柔软如同水发,孰料他指尖触感粗糙。
大小不一、深红浅紫的新旧伤痕纵横交错,浑似天罗地网、阴云密布。
一连数日,扬聆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口干舌燥。
昔日娇软仿佛盛绽花瓣的朱唇眼下苍白不见一丝血色,扬聆唇瓣干涸以致开裂如同久旱荒漠。
电光火石,竟然分辨不出谁人沧桑更甚。
楚扬聆做什么?
话音未落,长意已经倾身而上。
他长驱而入,攻城略地,动作蛮横,丝毫不见怜香惜玉。
扬聆满腹话语尚未来得及出口,如今不得不被迫咽下去。
她发狠捶打他的胸口,状似疯癫。
不知何时她小臂伤口崩裂,血流如注。
他的前襟紧贴她的,鲜血浸染严丝合缝的雪白衣襟,惊心刺目。
之于驭妖谷当中,长意每日重刑加身,如今胸前背后均覆盖狰狞疤痕。
扬聆不遗余力,不消片刻他胸膛伤口亦是崩裂。
血乳交融。
长意反剪她的双手至背后,迫使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鲜血点点滴滴与她的汇聚成河。
他紧扣她的后脑,愈发深入她的唇舌。
鲛人一族热血芬芳馥郁堪比香花,登时口鼻之间氤氲馨香,遮掩鲜血腥甜。
鲛人善战,且性情暴戾。
长意当真强求,扬聆赤手空拳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倘若她并非病中,竭尽全力尚且可以与之一战。
奈何她拼命踢蹬,他依旧纹丝不动。
末了,她放弃挣扎,任由长意胡作非为:
楚扬聆且随你罢。
扬聆怒极反笑:
楚扬聆反正,你们男人左右只有这么一招而已。
她双目空洞,眼神涣散,好像粉身碎骨的娃娃,即使拼凑起来,亦非本来面目了。
闻言,长意反倒停手了。
他不言不语地翻身下床,慢条斯理地抬手整理好自己的仪容。
旋即,他复又矮身坐下,紧接方才的动作为她换药包扎。
扬聆一声不发,长意亦是无声无息。
包扎过后,他不在言语,亦是不曾回眸打量她一眼,好像他终于厌弃她一般,长意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步流星,毫不留恋。
直至不闻脚步声,直至遥隔窗棂眼瞧着长意的背影消失在月华台密密麻麻一众侍卫之外,扬聆这才复活过来似的。
僵硬地坐直身体,她生硬地整理好松散的宫绦,收拢大开的衣裳,遮掩住一室春光。
眼前诸事一夜惊变,变化之突然令扬聆大为震惊。
她本来以为日前抛诸长意眼前两个选择,他应该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唯独妥协。
孰知他竟然还有绝地反击的本事。
她低估他了。
自今日起,扬聆必须更加努力。
她需要一支大军,一支战无不胜的大军,起码可以保卫自己不受欺侮。
顾不上三思纪云禾的歇斯底里,顾不上遵照医嘱卧床休息,扬聆马不停蹄地日夜苦练,似乎眼看着面前黑棋一点点堆积成山她这才得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