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冕

我打了个响措，凭借着与兰鸢千丝万缕的联系，把它从这孩子手上传到自己腰间。她手中没了抓取物，便缓缓攥成一个拳头，不安地耷在身后。我摸摸她的头，尝试看安慰她，但等把着她的肩将她扶到到面前时才发现，她眼眶已经红完了。

她快哭了。

“我上次和你说了什么？眼泪只是几滴会出卖自己的廉价水，忘了？”

她拿袖口擦试快要溢出的眼泪，突然就笑了，是重石落地后的安宁。铃铎看不下去，飘到她后面，玩似地给了她一巴掌，笑骂，“嘁，神经。”

对于我们这两个来路不明但失之不可再得的家人，她比我们想象的珍视太多了。我不止一次告诚她“任何东西都不比自己性命重要”，她却立即接起话尾，“除了师傅和铃儿姐姐！”纠正了许多次把除了改成包括，她反正是一点听不进去。

我和铃锋对视一眼，她立马会意，转头把青儿领到厅前去玩了。风次出响声，后院只有我一个人了。绝对的安静下，我再次调度自身灵力，用外道的共冕之术努力寻找看那个远方的瓶子。

“拂以尊礼，锦而天行。”

黑暗中，左侧扑闪着出现幽幽蓝色的亮光，那代表着我第一次共鸣的成功。我运用了更多灵力，在心中画下一道传送符，尽最大可能传送过去。

在一个瞬间，风声从消失了，所有力量实然被撤去，面前一漆黑，竟分不清是否睁眼，我感受不到任向东西，是屏蔽了我接收外界消息的一切方式吗？

它由一阵耳鸣打破，所有东西慢慢回到我的身体。眼前的景象由暗到明、模糊至清析，像是一台老式摄影机。听力恢复我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他们在议论着今日丑时出发的突袭小队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又说，主帅带主力出军了，捷战的喜报后便会发出来的，吧?

我开始审视周遭环境——一个军营，盔甲架和刀架都是空的，那个无辜的药瓶就若无其事地摆在前头，已被用掉一半。不过，一天不到……消耗有那么快吗?

我僵在那里愣了好一半天，才发现自己身为“入侵者”站在这里有么突兀，后便又忙脚乱地施隐身术，怕死地给自己套上几层结界。

夏金林并不在军营……他好像也不可能在。我拿上小药瓶，趁着月色往边境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找夏金林这一愚蠢且耗费时间的举动并不符合我的行事作风，但它更像是一种原始的本能，一种不知源与目的、甚至不知好坏的冲动。它们促使我一直走下去，貌以要给每一个故事一个完整的结局。

交战地离军营很远，远得无法想象，就算已经恢复的我用轻功赶过去都要好半天的时间。从那轮不晃眼的红日落下，到与之争芒的星宿升起，点点火种终地出现在天边，连成一排，升上天空。它们沉默、严肃，于黑幕中诉说着某种难以隐去的悲哀与痛苦。

那是为战士亡灵燃放的孔明灯。

是光荣战死的标志，也是他们一生的终点。